不好的结果
我的父亲是一位农民，35岁时才成家。母亲生我时难产，过早地离开了我们。父亲期望我能通过念书走出穷山村，他不怕辛苦，攒钱让我上学。我没辜负父亲的期望，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城里买房、娶妻、生子。
2012年国庆前夕，我正在单位忙碌，父亲打来电话让我回家一趟。父亲一贯不是个矫情的人，这次打电话催我回家，估计家里发生了不小的事。回到家，一见父亲清瘦的样子，我很吃惊。过年见面时还好好的，怎么几个月的时间就瘦成了这样？
经过细问，我才得知，父亲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吃饭会被噎得很难受。起初他没当回事，直到吃饭、喝水下咽都成问题时才意识到严重性。我忍不住责怪父亲：“身体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父亲憨笑着回答：“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再说了，你刚有小孩，还要还房贷，肯定很忙。”
事到如今，再责怪父亲也没用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带父亲到医院看病。
相关的检验报告出来后，医生神色凝重地告诉我，病理报告很不好，初步诊断是食道癌。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虽然我预感父亲的病情不太好，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调整好心态，我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在大厅等候我的父亲一见到我，满脸焦急地问：“是不是我的病很严重，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食道癌？村里有几个过世的老人和我症状差不多……”
我强忍眼泪安慰父亲：“别胡思乱想，您咽喉里长了一个东西，医生说只要手术切除了就没事。这家医院不是专科医院，我带你到专科医院去看看……”
我的话，父亲一向是相信的，他满脸笑容地说：“是这样啊，我猜想我的咽喉是长了东西的。如果我的病能看好，我还想再帮衬你几年，让你早点还完房贷。”
我的老父亲啊，您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在为儿子着想。
绝望与无助
我带着父亲直接到了肿瘤专科医院。安排好父亲后，我去了专家办公室，将父亲所做病理化验等资料递给了专家。专家看完后直言不讳地说：“病人情况很糟糕，送来得太晚了。如果做手术的话，效果不是太好，而且有可能在手术过程中，因体力不支发生意外。即使手术成功了，术后需要放化疗，不知道老人家受不受得了。”顿了顿，专家补充，“你先了解一下病人的想法，如果他非常想做手术，我们就给他做，但你要做最坏的打算……”
我明白了专家的意思，无力地问：“如果我父亲不接受手术治疗的话，还能支撑多久？”专家答复：“这个很难说得准，即使输营养液，最后也会有输不进的时候……”
我仿佛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看不到任何希望。混混沌沌中，我回到了病房。父亲躺在病床上流泪，语气平静地说：“你和专家刚才的对话我都偷听到了。既然专家说我的病手术风险大，那我们明天就回家吧。你已成家立业，我也没什么牵挂了。再说，村里几个得癌的人，开刀后没多久都走了，爸不想再遭罪了……”
我搂住父亲流泪点头答应，既然父亲的病已无力回天，那我只好尊重父亲的心愿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最终挨一刀
回到家后，费了很大周折，我找来村里的医生给父亲输上营养液。
当天下午，家族的几位长辈过来看父亲。当他们背着父亲从我的口中得知，父亲不打算做手术只靠营养液维持生命时，每个人都很难过。紧接着，他们开始谴责我是一个不孝之子，并指出村里其他癌症病人有开刀治好的……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我必须要给父亲做手术，否则他们将在村里凑钱为我父亲做手术……
让别人凑钱为父亲做手术，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那我还有脸回家乡吗？而且我也不想见到父亲最终躺在床上输不进营养液、活活被饿死那种场景，再加上对自己名声的考虑，最终我决定让父亲做手术。
当我同父亲商量要为他做手术时，他虚弱无力地表达着反对意见，但我却狠下心执意要做手术……几天后，正如医生说过的那样，父亲因体力不支死在了手术台上……
如今，父亲离开我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这些年来愧疚感一直伴随着我。我为了所谓的孝心和名声，反而让父亲更遭罪，每每想到此，我就特别后悔……
（李金玲摘自《家庭主妇报》2018年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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