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来到行政楼，他本来在五楼绘图室作图晒图，却不住地往二楼一间办公室里望，他在看那女孩，他想送她一本书；他想对她说一句话。
一次、二次、三次……经过门口，他都没勇气张口；他看见她在稿纸上抄写东西，见她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眼线，希望却又害怕她的大眼睛会猛地抬起盯上她；他不自然后退两步，发现她仍姿势优美地在书写，他舒了口气……
办公室的大姐走过来，看见说，这不是小辛吗？你是找兰兰吧？别待在门外呀，快进去坐下……
自从去年秋季兰兰大学毕业分配到行政楼的职能部门工作以来，就引起了小辛的注意。听说领导见她年轻，爱学习，善于接受新知识。就派她去参加计算机语言培训班，正巧小辛也在之列。小辛天天坐在这个扎黄蝴蝶花马尾辫的女孩后排，她常常扭过头去问他一些不懂的语言符号和程序，但他从来没敢正眼看过她一眼。
现在他是来给她送一本诗集的，他认为像她这样如沐春风一般的女孩一定是喜欢诗的。于是他像一个很懂诗的人一样在图书馆借了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
在办公室门口，他把整整齐齐地放在书包里的《飞鸟集》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他其实也没抬眼看她。他支支吾吾地，把事先想好背了几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却冲口说出一句，这本书对你有好处。
她恭恭敬敬地收下了这本书。她把这本对她有好处的书，天天上下班都背在包里去赶公共汽车。那些时候，她利用所有的空闲时间包括在车上，来攻读这本好书。她最喜欢的诗句之一是：“鸟儿愿为一朵云，云儿愿为一只鸟……”
但他发现其实她并不爱读诗，而是喜欢照相。他想大凡长得漂亮女孩都有这个特点。
为此小辛选修了一门摄影技术课，并特意订了一本《摄影》杂志来学习鉴赏。
一天，他看到杂志封二上刊登了一篇摄影小说，图文并茂很是好看。教工宿舍的室友也是个摄影迷，他对小辛说，去找一个美女，我们也一起来拍一个。
小辛向室友推荐了兰兰。兰兰高兴地把这事告诉了闺蜜。她兴奋地把上大学时买的最喜欢那本，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微型小说选》，翻了一遍又一遍，选择了吴金良的那篇《醉人的春夜》。
兰兰和闺蜜一起来到了教工宿舍103房间，不巧小辛的室友外出有事了，只有小辛一人在屋里。兰兰的闺蜜便把夹着纸条的那本小说选递给了他说，你们不是要拍摄影小说吗，这是兰兰提供的好故事。
走出寝室，兰兰闺蜜对着兰兰耳语说，这个小辛才貌都不错，还是研究生毕业呐……兰兰脸红着没作答。
几天以后，在上班的路上，兰兰听见身后一串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是小辛。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本《微型小说选》还给兰兰说，给你，书里有东西。
在办公室，趁人不注意时，她翻出了书里的东西。原来是一纸信笺，上面工工整整但不流利的笔迹：兰兰，你好！……你聪慧好学，美丽端庄，风度素雅，是我理想中的伴侣……盼音者：小辛。
兰兰又惊又喜，在脑海中搜索对小辛记忆。办公室大姐走了进来，兰兰紧张得没能仔细看，就把信笺藏了起来。
从此，在那醉人的春夜，总能看到小辛和兰兰在林间散步的身影，他们谈理想、追求和未来。在初春的寒夜，他把她凉凉的手握住放进自己棉衣暖暖的口袋里，他对她说，我要让你一辈子幸福；她回一句，我对你铁了心了……
“鸟儿愿为一朵云，云儿愿为一只鸟……”他和她一起朗诵泰戈尔诗句的柔和声音在林间回旋。
湖北 飞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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