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减速影响中国金改

　　金融界的规模扩张道路不可持续，金融体系内的竞争将加剧，这种竞争不仅来自传统的金融业，也来自于各种创新型金融产品和创新型金融机构。

　　经济减速，发达经济体是毫无疑问的，原来我们以为即使发达经济体减速了，新兴经济体还会像朝阳一样。但是，在全球化的背景之下，不可能有国家可以独善其身，只是或早或迟的问题。金砖国家在去年是最炙手可热的，但是今年状况很不好。中国也是如此。

　　减速已经产生，原因有四点。首先，长期以来我们使用的廉价劳动力终将耗尽，劳动力成本已经开始提高，而我们是主动地提高劳动成本，主动地削弱我们的竞争力。

　　其次，制造业部门的就业率已经达到峰值，进一步的发展就必须要从制造业转到服务业。但是在目前的状况下，制造业的劳动生产率高于服务业的劳动生产率，因此向服务业的大规模转移就意味着服务业的劳动生产率下降。这是一个极为严峻的挑战。我们服务业的生产率只相当于制造业的百分之七十。在发达经济体，他们的服务业的产值是高于制造业的，也就是说他们是高端的服务业，而我们是低端的服务业。目前我们转移的多是低端服务业，因此这种转移越大，我们的产值下降得越快。我们在向服务业转移的时候给了大量的政策、大量的资本、大量的土地，这些都是成本，效益还没有见到，成本却已经投下去了。

　　再次，过去，要想使GDP增长就投资，现在很多地方还是这样。虽然东部地区已经不再依靠它了，但是中西部依然是这样。投资长期积累有资本存量，资本存量要维护，就要有新增的储蓄去维护它。比如美国的基础设施陈旧，就是因为它们来不及维护，中国有些地方也到了这个程度了，维护也要占资源。

　　最后，随着新兴经济体越来越接近科技前沿，必须从依赖技术进口转向自我创新。所以我们要全面地建设创新型的国家，否则我们将继续落后于其他的新兴经济体。

　　全球经济减速，并且这样的状况可能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一个非常严峻的现实。在经济减速的情况下，金融业面对的挑战是什么，我们的金融业之后要重点发展什么，是一个需要考量的问题。

　　实体经济的这些变化，其金融后果是什么呢？最突出的后果就是，连续数十年不断增长的国民储蓄率可能下降，现在种种迹象表明储蓄率到顶了，在走下坡路。国民储蓄率下降会导致以下几个后果。

　　第一，自然利率上升，要求更有效率地使用储蓄，像现在这样浪费储蓄是不行的。

　　第二，银行存款增长率下降。我们的银行是存款立行，就靠存款来吃利息差，现在存款拉不到了，特别是企业存款下降，抬高了银行的资金成本，增大了流动性风险。

　　第三，银行规模扩张的模式将要走到末路。我们迄今为止还是在扩大规模，“做大做强”，做强是虚，做大是真。现在我们和当年的日本一样，世界前十大银行里面有六个是中国的。但是仅依靠规模扩张的模式是不能持久的。金融界的规模扩张道路不可持续，金融体系内的竞争将加剧，这种竞争不仅来自传统的金融业，也来自于各种创新型金融产品和创新型金融机构。

　　这样一个经济减速的金融后果从综合来说就是资本的回报率会下降，作为整个国家，资本回报率下降就使人民币汇率的贬值压力有可能产生。这会使得连续多年的资本流动的格局发生逆转。如果逆转多了，成为一个趋势，我们又要面对挑战。说实话，金融改革已经是非改不可。

　　（注：本文由本刊记者刘彦华在对作者采访基础上整理而成）

　　李扬

　　中国社科院副院长、学部委员

　　文|李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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