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纳的堂吉诃德式悲剧

　　在关于瓦格纳的小道消息中，有一条颇为惹眼，杜克大学篮球队员的瓦格纳曾与人说不进通用，他也许还可以成为NBA球员，和32年之后与哈佛大学毕业生的华裔NBA明星林书豪成为同行。

　　不过，瓦格纳在2000年成功登上事业巅峰，是年47岁、身高近两米的瓦格纳取代史密斯，成为了全球最大的汽车公司通用汽车CEO。

　　不过，造化弄人，瓦格纳没有想到他以悲戚的方式告别服役了32年的通用汽车。而且，就在公司举办100年庆典之后不足一年。

　　悲情瓦格纳

　　2008年9月16日，通用汽车百年庆典中国分会场在上海新建“通用汽车工业园”如期举行，和福特汽车以及奔驰汽车等先行者相比，很不幸的，通用汽车的100年大典会在如此艰难的岁月里举行。

　　成为迎来公司组建100周年的在任CEO无疑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但是瓦格纳可能是例外。

　　庆典还没有结束，瓦格纳就开始准备应付华盛顿国会大厦苛刻的参议员们一轮又一轮的讯问。自从夏天提出国家救赎的申请以来，这样的会议，每隔一段时间瓦格纳就要从相距600多公里的底特律和华盛顿来回一次。

　　所以，如果不是在他2008年赶往美国华盛顿求救时的“私人飞机风波”，也许瓦格纳会挺过底特律寒冬，迎来美国汽车2010复苏的春天。虽然识相的瓦格纳立马谦卑收敛。但是，当2008年12月3日上午，他从底特律开着雪佛兰Volt混合电动车整整一天才开到华盛顿时依旧被抓了小辫子。媒体称他的混合燃料车比普通车更耗油，紧接着，下榻的800元每晚豪华套间又引来了口水骂战，56岁的瓦格纳腹背受敌、芒刺在背。

　　随后的故事尽人皆知，作为政府施以援手的交换筹码，56岁的瓦格纳无奈出局，瓦格纳牺牲自己成全通用汽车。

　　瓦格纳曾说通用汽车“年龄越大，麻烦越多”，最后，他盖上“船大不好调头”的印章，作为在通用的残缺句号，是无可奈何的借口。失败的通用等于失败的瓦格纳，在职场上，没有借口。

　　瓦格纳自从2009年离职之后，通用汽车也并没因为瓦格纳的离开迅速起死回生，当时接替他的韩德胜早在是年12月就匆忙离任，仅在位8个月。此后，通用更是卷入了频繁更换CEO的漩涡中。直到2011年美国汽车开始复苏，通用汽车开始驶上正轨。

　　客观评价瓦格纳，他在通用汽车最大的贡献是从90年代后期开始持续在新兴市场的精心培育并终于开花结果，上海通用的出色已经无需赘言，重要的是，通用汽车同样幸运地赶上俄罗斯市场的井喷，雪佛兰虽然在中国艰难起步，但是在俄罗斯是家喻户晓的中产最爱，年销量已经接近20万辆，从2008年开始连续超越福特和现代成为外资品牌之首。

　　除了新兴市场，瓦格纳的另外一场赌注是新能源技术，在混合动力上已经向日本人投降的通用汽车已经在2010年推出纯电动汽车Volt，到2012年为止，Volt的月销量已经开始突破2000辆，成功超越了日产Leaf聆风，并大幅度领跑福特汽车和克莱斯勒。

　　瓦格纳曾经深情地说，如果让他选择，他愿意以任何身份在通用汽车完成自己的职业生涯，直到退休。

　　堂吉诃德式英雄

　　但2008年的金融危机已经无法让瓦格纳等到这一天。这一年，通用汽车坚守52年的全球汽车首座王冠被丰田汽车公司取代，2009年春天，瓦格纳黯然离职。

　　通用汽车的32年是瓦格纳职业生涯的全部。所以，再苛刻的媒体都不会怀疑他对公司的忠心。为了通用，瓦格纳还主动降薪，从480万到240万再到165万美元，最后甚至表示愿意只拿1美元的年薪。这些举动尽管最后都被通用的悲剧大浪潮掩盖了，只是，瓦格纳为了通用牺牲自己的利益依然不容忽视。做一个悲情瓦格纳，是他自己的选择。

　　瓦格纳之所以这么做，只因他爱通用至深。

　　他试图带通用走出低谷，还像堂吉诃德一样傻傻地与工会进行抗争。“他希望把通用带出泥潭，他的雄心壮志只是被一系列不期然的事件打断。”“我们的头上悬着一块巨石。”这句经常挂在瓦格纳嘴边的话，印证了他所承受的压力。

　　自2005年起，通用开始亏损，成本和资金出现了严重的危机，2007年亏损高达387亿美元，是通用百年历史上亏损最大的一次。2008年巨亏309亿美元，是第二大亏损年。2005年至2009年，短短4年，通用血亏高达800亿，股价累计跌幅达95%左右。这座山一样的美国企业简直像遭遇了地震海啸般地动山摇。或许有人会说，通用很早就已经履步维艰，一面是外部经济环境的萎缩和愈发强劲的竞争对手，另一面是内部过重的“人工成本”包袱。

　　然而，瓦格纳成为这一切的承受者和替罪羊。

　　未能预见油价大涨与美国信贷市场的崩溃，这些不可控的宏观经济突变导致通用的崩溃，都算到了瓦格纳的头上，被记成了瓦格纳的失败。好像也没有人发现金融危机其实是天灾人祸，也没人发现，通用的敌人其实悄悄变成了全球最精打细算、最有进取心和危机意识的日本企业。反而瓦格纳只是摊上了通用的力不从心与时运不济撞在一起。

　　也许是瓦格纳走错了方向。一方面，瓦格纳解通用困局时，把全美最强大的工会--汽车工会，当成了敌人，与代表全美受宪法保护、最至高无上民意的工会做敌人实在是逆大势而行，尽管抱怨工会的强势拖垮通用的说法不绝于耳；另一方面，靠削减支出绝不会是企业的立命根本。

　　可是，CEO是不可能指望交到自己手里的是一个蒸蒸日上的企业。就像当初的马尔乔内不能抱怨菲亚特当初的财务疲软无力。

　　“假如有一天我停止工作了，最好能好好地休息3个月，然后再看看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我也有不少业余爱好，比如教育、酒和烹饪，我还希望成为一名厨师，不过现在我倒是一名很不错的品尝家。”离开是非之地，或许是将近60岁的瓦格纳最好的退休生活，就像蛇天气变冷后就进入冬眠期，从此不问世事纷飞。

　　文：林淑华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