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 写书“犯贱”

  • 来源:英才
  • 关键字:易中天,易中天中华史,百家讲坛
  • 发布时间:2013-07-24 16:20

  “你喜欢看易中天的书吗?”在一次采访中,《英才》记者曾随口问一位喜欢研究历史的企业家。“不太了解,他好像是电视里说书的先生吧”——这明显是一句调侃。

  当记者把这句调侃转述给易中天并问他感想时,他的回答直接到令人意外:“我是没有想法的人,想那么多干嘛?我也没有社会责任感,更没有历史使命感,少给我戴高帽子,也别对我进行使命感绑架,我不吃这套。”

  从2005年通过《百家讲坛》一举成名后,关于易中天的争议就没有平息过。文化超男、明星学者、麻辣教授……喜欢他的人奉他为偶像,不喜欢他的人不屑一顾。而易中天早练就了一身应对质疑的超强内功。

  有媒体评价他说:嬉笑怒骂,这个老辣之人已经身经百战。明星化带给他超人气和高收入,但也导致他的一切言行被娱乐化、被快速消费。他是受益者,也是受害人。

  不过,易中天乐此不疲。近期,他频繁在媒体上亮相,大部分时候为自己的新书《易中天中华史》做宣传。

  在中央电视台他还与李蕾搭档主持一档民生类谈话节目,在节目中,他唱京剧、模仿迈克尔·杰克逊、讲段子自嘲……据说,这个节目自今年2月开播至今,收视率一直不错。

  易中天笑言,自己主持的节目的收视率曾被“假易中天”打败。“假易中天”是指花儿乐队主唱大张伟,他在《百变大伽秀》中模仿《百家讲坛》版的易中天,大受观众欢迎。不过,大张伟模仿的形象早已过时。易中天剪短头发,已经不再以《百家讲坛》中的造型出现,也很少再提这个让他走红的节目。

  从年轻折腾到老

  5月4日青年节这天,易中天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段主题为“新青年易中天”的视频。一身黑衣的他,用80秒时间对着镜头娓娓道来。

  “我是易中天,今年六十六岁。六十六,非不寿。回顾我这大半生,好像一直在转型,或者说一直在变,这也许跟我的名字有关系,因为‘易’就是‘变异’的意思。我18岁的时候,就参加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从一个学生娃娃变成军垦战士,忍受着知识的饥渴,还有性的饥渴……我觉得,国家要安定,个人可折腾。年轻人,折腾,因为他来日方长,老年人,折腾,因为他机会不多,一个老年人,如果不断地刷新自己,那么就能做到,66岁的年龄,46岁的心脏,26岁的心灵。”

  最近,他折腾的事情就是用五年时间写一部三十六卷本的《易中天华史》他的新书《易中天中华史》在北大百年讲堂首发式之后,他对活动现场的“入座率”表示不满意。不过,别人告诉他,在北京大学这个容纳2000人的讲堂,他的演讲已经算是高 “入座率”了,上一次周杰伦来,也就这么多人。

  易中天对《英才》记者说,这是他近几年来唯一没有爆满的一次演讲。几年前,他在哈佛大学的演讲,因为来听的人太多,不得不推迟40分钟。“本来主办方以为我讲先秦诸子,题目太枯燥,没有多少人会来听,也没做充分准备。结果来得人太多,临时加椅子。还是有人站着听,场面非常热烈。”

  采访期间他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可能想约他见面。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头问坐在对面出版社编辑:“我哪天有时间能见下我弟弟?”易中天说,他不缺名气,不缺“粉丝”,也不缺钱,但真得非常忙。

  从女娲写到邓小平

  “那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精力写书”?《英才》记者刚抛出问题……“犯贱!”易中天脱口而出这两个字,“找不自在。当然,你们可以写我犯贱,没关系。”随即,他又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这一生都在为这一刻做准备,以前是不自觉的,后来就是自觉的。”

  “现在市场上讲中国历史的书已经很多了,你不担心写完没人买吗?”“没有任何担心,我的书跟他们不一样。”易中天的回答底气十足。

  比易中天信心还足的是这部书的出品人,果麦文化传媒董事长路金波:“我对这个项目的市场预测是:在全书出齐后的那一年,《易中天中华史》累计实现销售100万套,3600万册。平均定价35元,码洋12.96亿元。”

  不是所有人都被他们的信心影响。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员马勇直接表达了对此书的担心:“到魏晋之后,特别是隋唐以后史料量太大。如果易中天早年没有史料的准备,往哪查都不知道,浩如烟海。”

  关于这本书,在网上的评论也已经分为极端的两派,支持方说:《易中天中华史》不一样的学者角度带你了解中国,受益匪浅。反对方说,千万别买,开篇头一段就把人恶心了,简直是胡言乱语。

  易中天曾发表过一篇博文“易中天:我为什么要从女娲写到邓小平──三十六卷本《易中天中华史》致读者”,直抒胸臆,其中最后一句话是“在历史的深处相见”,也许有些事情,也只能用历史去证明。

  士最好的年代

  易中天认为东周西周是最能体现中华民族文化价值的两个时代,在这两个时期,制度上找到了最好的平衡点,真正是在追求独立、自由、平等。

  但是对于“知识分子”来说,最好的时期是春秋战国。他特意强调要在“知识分子”上打引号,因为“知识分子”是现代语言,在春秋战国时期准确的称呼应为“士”。

  “士”这个阶层,大约在西周时期出现的,当时“士”具有相对的稳定性,但到了春秋战国,士需要依附于君主和权贵生存的。“士就像毛,必须依附在皮上,君主和权贵似皮,但皮的状况也是不能没有毛的依附。”

  战国是一个争战不已的时代。在应付复杂的矛盾斗争中,有实力也必须依赖于人的智慧。于是,有才干的人便受到特殊重视。

  “那时候是皮多毛少,而且毛可以随意飘动,所以皮要想尽办法吸引毛来依附。皮和毛的关系,相当于现在企业和员工的关系。只是战国时期是企业多,员工少,所以员工都比较牛。”

  易中天仍然用他一贯通俗易懂的风格谈论历史,不过当记者问“这些士应该算是古代的‘公知’吗”?他立即又开始发挥“打太极”的功夫。

  “我不懂‘公知’这个概念,也不喜欢、不使用这个概念,但在那个年代希望用语言改变国家命运的比比皆是。而且他们可以畅所欲言。孟子有句话:‘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意思是,员工在见到老板的时候,要先藐视他,如果他不听你的话,拔腿就走,甚至可以痛骂老板一番”。

  别拿境界忽悠我

  易中天拒绝对比古代的士与现代的知识分子,“我没研究,没办法对比”。不过,他又苦笑了一下:“现在哪个知识分子敢‘说大人,则藐之’?教授做学问要申请国家级课题,钱都是人家给的,还敢藐之?”

  这番话让人联想到他的经历。1978年,易中天以同等学历考取了武汉大学的古代文学专业研究生。毕业时,时任武汉大学校长的刘道玉说:“人才难得”,突破重重阻力,坚持要把易中天留下来。留校不到一年,易中天被提拔为武汉大学中文系副主任。

  不过,戏剧性的是,易中天在武汉大学任教的十年时间里,尽管受到学生的欢迎,但迟迟评不上副教授,科研经费申请困难重重,一家人常年蜗居在面积仅10平米的简陋住房内。最后,迫于学术发展及生活压力的考虑,1991年,易中天选择了离开武大,去了厦门大学。

  易中天说,他是教育等级制度的受害者。“中国教育就是毁人不倦。我是有幸没被中国教育毁掉的人。当然比中国教育还恶劣的教育也毁不掉我。但凡要改变个性才能得到的好处我都不要。我曾经在教授分等的时候,拿最低等的工资,这又能把我怎么着呢?”

  他还坚定地说,中国人从来没有信仰概念,都是从西方引进的,从古至今,明确的没有,不明确的也没有。面对《英才》记者追问,“你有信仰吗?” 易中天回答:“应该说,我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信仰。我觉得,只要我们做认为不错误的事情,守住自己的底线就行,我是底线主义者。别拿什么境界来忽悠我。”

  易中天并没有说他的底线是什么。他曾私下跟朋友讲:自己被抬上去了,已经下不来了。也许,真的没有人能用什么概念或者其他东西“绑架”或者“忽悠”他,但是,他可能已经用某些东西“绑架”了自己。

  文|本刊记者 修思禹/图|本刊记者 孟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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