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你管理这样一家跨国汽车公司——每卖一辆车亏损510欧元，甩卖总部大楼、出售旗下汽车租赁公司，却仍然年度亏损50亿欧元；大股东不信任你，政府又屡屡否决你的裁员计划，要靠监事会最后时刻的力挺才能勉强获得CEO职位的连任，你一定会感觉如履薄冰。这正是PSA汽车集团CEO菲利普·瓦兰当下的处境。
近距离接触之后，多数人都会对这个戴着细框眼镜、银白头发、思维清晰、谈吐不俗的法国人留下良好印象。相比同样来自法国、桀骜不驯、咄咄逼人的雷诺日产总裁卡洛斯·戈恩，瓦兰很谦和也更具绅士风度。但对PSA来说，它更看重的却是瓦兰“救火队员”、大刀阔斧的一面。
现年61岁的瓦兰老本行是钢铁。本世纪初，他曾担任英国康力斯钢铁冶金集团总裁。在任期间，瓦兰用雷厉风行的手段使这家公司起死回生，从此蜚声欧洲企业圈。2009年，遭遇业绩下滑的PSA解聘了CEO斯特雷夫，瓦兰成为继任者。
然而，第一个5年任期，“救火队员”却没能让PSA走出水深火热。
面对PSA连年亏损的窘境，瓦兰开出的第一剂药方是削减成本。PSA退出了大把烧钱的勒芒24小时拉力赛，变卖了香榭丽舍大街的总部大楼、出售了旗下两家汽车租赁公司，更提出了关闭法国境内多家工厂的计划。大股东标致家族对瓦兰的这些举措一度非常赞赏，他们表示这是“非常强硬，但却有效的方式”。然而，只有节流没有开源，PSA依然不见起色。
瓦兰的另一举措是抱团取暖。PSA相继与菲亚特、宝马和通用建立合作关系，但每一次合作都磕磕绊绊。菲亚特把扭转局面的希望寄托在整合克莱斯勒身上，与PSA只是“泛泛之交”；宝马原本与PSA建立了合资工厂又联合开发发动机，但在PSA与通用接触期间，德国人迅速撤出，很快中断了与PSA的联系；2012年，PSA终于与通用签署战略联盟协议。然而，对这项合作，不仅外界看好的不多，连大股东标致家族也表示反对。
2012年，在接受中国记者采访时，瓦兰承认“这一年，是上任以来最痛苦的一年”。或许，只有在中国，这位被欧洲乱局操磨得心力交瘁的CEO才能觅得如此坦露心迹的机会。而在不少业内评论家看来，也只有中国才能让他和PSA找到一线生机。
庆幸的是，瓦兰清楚地知道中国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几年，瓦兰是来中国最密集的跨国车企CEO，“平均两个月一次”。瓦兰在任期间，PSA把亚洲总部搬到了上海，加速神龙公司产品引进并建立第三工厂，与长安合资并把DS品牌引入中国。2012年，东风标致雪铁龙双品牌销售44万辆，同比增长8.8%，超出行业均值。
或许比销售数字更重要的是，外界认为，PSA在中国市场逐渐找到了一些“感觉”——引入中国消费者喜爱的涡轮增压发动机、雪铁龙C4L车型为满足国人对后排空间的嗜好首次做了加长。很多人说，法国人不再那么固执，甚至知道迎合中国市场了。
“迎合”，在别处或许不是个褒义词，但在中国汽车市场、尤其是对PSA来说却绝对需要。PSA是进入中国最早的跨国车企，但二十多年间跌跌撞撞，错失了大把机会。
多年来，对法系车，人们说得最多的一个词是“浪漫”，潜台词其实是不够务实，甚至是固执和盲目。如今，有一位懂得奉迎中国消费者的CEO，这当然是件好事。
6月初，瓦兰惊险连任。新任期一开始，他就再度表示，要把中国放在头等重要的战略地位。
（作者系寰球汽车传媒总出版人，本文只代表个人观点）
文|吴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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