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度紧张

　　做皇帝有意思吗？我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所有的男人都奉承你，连你想找个人下棋，对方也不敢赢你，你还下个什么劲！所有的女人都顺从你，偶尔你突发奇想，想和老婆吵个架，她也只会说“臣妾不敢，陛下”，一点情趣也没有。但是，当皇帝的似乎都不这么想，都觉得想玩谁就玩谁，想杀谁就杀谁实在很过瘾，于是都想千秋万代地当下去。所以，皇帝的烦恼大致有两方面的内容。一是担心别人觊觎自己的皇位，搞一些暗杀下毒之类的事，天知道那些平日里满脸堆笑的奴才里会不会有坏分子！二是操心如何让自己的荣华富贵维持得久些再久些。这需要两方面的工作：一是让自己长生不老，二是找个可靠的接班人。皇帝的这些烦恼都是大烦恼，很容易把自己弄得紧张兮兮神经兮兮的，正所谓“奴役别人的人自己也不得自由”。所以，皇帝的生活完全是病态的：对别人的生命和财产予取予求，这是太放纵了；为了维护自己的皇位而寝食难安，这又是太紧张了。

　　怀揣类似梦想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总想着更有钱更有权，可以为所欲为，但在精神上，他们又是高度紧张的。这些人精神紧张，“神人”、“大师”们的生意就来了，脸上就乐开了花。

　　一个社会，如果允许一部分人可以过度放纵，为所欲为，对老百姓当然是祸害，对这些人本身，也不是好事。他们死到临头，也许还会怨社会呢，就像死刑犯怪母亲当初对自己过分娇惯。而那些穷苦人，如果生活过于紧张，则也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这已不是吓唬，而是有了很多血淋淋的事实。

　　有一条新闻：记者尾随公子哥汪小菲去买四合院（也许还在商谈中），据资料显示，一套老北京四合院动辄便要上亿元。这不是眼气人吗？还有一条新闻则是：广州一对情侣因买不起婚房而自杀。我们不想看到这样的“对照记”，我们希望有尽可能多的人都保持一种适度紧张的状态：不腐化，不堕落；不绝望，不沉沦。

　　【原载2013年9月12日《检察日报·市井》】

　　●郑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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