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夏威夷海域,湛蓝的海面下温度适宜。从遥远而冰冷的阿拉斯加,来了一群每年造访的客人——座头鲸。
有幸成为马克博士跟踪考察座头鲸群船队的医生,我在这次鲸鱼迁徙的过程中,认识了那条被马克博士跟踪了3年的雌鲸——赛莲。
到达夏威夷海域的时候,赛莲看上去很疲惫。在迁徙过程中,受到虎鲨攻击,让它失去了自己刚刚产下不久的幼鲸。看着虎鲨们疯狂地撕扯着幼鲸,赛莲脱离了队伍,用庞大的身躯一次次地冲击着鲨群,企图救回自己的孩子。但是由于缺少尖利的牙齿,它被鲨鱼们围攻,身上受了很重的伤。
如果不是几条雄鲸的救援,或许赛莲也会命丧于阿拉斯加海域边缘冰冷的海水当中了。虽然被救援下来,可是赛莲却一路都游离在鲸群之外,显得格外的疲惫和伤心。
按照马克博士的推测,在到达夏威夷海域后,鲸鱼群籽在这个温度适宜的海域进行新一轮的求偶和交配。对于失去孩子的赛莲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重新和一条雄鲸在一起,这样不但能够得到保护,让它的伤迅速好起来,而且也能减少一些丧子的哀痛。
鲸鱼的求偶方式让人叹为观止。月夜里的海面上,温柔的海风中,雄鲸们努力地跳出水面,显示着自己的强壮。它们会在海面上震动声带发出犹如歌声般的美妙叫声,吸引着雌鲸的到来。可是从望远镜中,我却始终没有找到赛莲的影子。
马克博士好奇地要过望远镜开始寻找那条伤心的鲸鱼。他忽然叫了起来:“怎么可能!上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重新从望远镜里看去,赛莲静静地浮在一群已经在阿拉斯加繁殖过幼鲸的雌鲸群里,根本不为雄鲸的歌声所动。
而在它的身边,有幼鲸快乐地游动着,似乎在嬉戏,一条幼鲸忽然潜下去,到赛莲的身体下面去寻找乳头。
马克博士惊奇之余,言语里有些担心,他告诉我,因为夏威夷海域海水温度的缘故,这里缺少阿拉斯加那样丰富的鳞虾和浮游生物。一般来说,鲸鱼们都是依靠着在阿拉斯加囤积的脂肪来度过在夏威夷海域6个月的漫长日子的。对那些需要喂养幼鲸的雌鲸来说,需要更多的脂肪转化为乳汁,往往到了6月向回迁徙的时候,它们会变得非常虚弱。
整整一个冬春,我们对赛莲都特别地关注。我们发现,赛莲并不是只喂养某头幼鲸,而是当起了整个鲸群幼鲸的“奶妈”。那些雌鲸们似乎知道过度消耗自己的脂肪,对于迁徙来说是件危险的事情,并不阻止自己的孩子去接受赛莲的喂养,自己反倒很悠闲,保持着不错的身体状态。
6月末的时候,我几乎不能相信,望远镜里定位的那条雌鲸就是赛莲,也许是内心感觉的问题,我觉得它非常地消瘦,游动的时候,庞大的身体缺乏力度,似乎已经极端地憔悴。
迁徙回阿拉斯加的日子终于到来,等待着饥饿的鲸群的,将是营养丰富的大餐。我们的船队跟随着它们迁徙的路线进行考察,意外地发现,一向是雄鲸在迁徙队伍的外围,这次赛莲意外地出现在了队伍的最边缘。
借助着同类巨大的划水的推力,赛莲勉强能够跟得上队伍的行程。大约用了40天时间,它们距离阿拉斯加海域越来越近。已经有鳞虾群出现,鲸鱼们开始有组织地交替着补充自己的营养。我和马克博士都为赛莲感到高兴。可这时,我们发现,鲸群被一群气势汹汹的虎鲨围困住了。它们的目标是那些又长了不少的幼鲸,但是想绕过雄鲸的包围,显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外围的鲸鱼们,开始左右摇摆着巨大的尾巴拍打水面,冲击和压力把鲨鱼们抵御在鲸群之外。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厉害,但是被那尾巴拍打一下,毫无疑问会结束这些深海强盗的性命。狡猾的虎鲨们,开始集中攻击一只外围的鲸,眼看着它抵挡得吃力,被狡猾的鲨鱼狠狠地咬去了一块皮肉,鲜血顿时染红了海面。闻到血腥气息的虎鲨们显得更加地疯狂,它们加紧了攻击。如果鲸群不能迅速摆脱,或者没有鲸鱼去援助被攻击者,那么肯定会失去自己一个伙伴。但是如果去援助,那么队形被打乱,虎鲨们一定能找到机会,攻击那些幼鲸。
整个队伍抵挡着加快速度,可是依旧摆脱不了这些嗜血者。
就在队形即将涣散的时候,赛莲却脱离了队伍,冲向了那群虎鲨。巨大的尾巴一下将一条虎鲨拍出了水面,虎鲨们疯狂地对它开始了攻击。皮肉一块块被撕咬下来,赛莲挣扎着,拼命地用尽全力在海面上翻腾。我的心被揪得紧紧的,期望着鲸群里会有鲸鱼像上次一样去救援它,可是鲸群却快速地向前方游动着。
我们的船经过那不平静的海面旁边,赛莲已经被撕咬得露出了白色的、巨大的骨架,几十条虎鲨一拥而上,可以看得出,赛莲的生命已经结束。
那是我永远难以忘却的一条鲸鱼,它用自己的爱和牺牲,去换取整个族群的生息繁衍。
(韩世平摘自“百度保护动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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