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畏手畏脚。她站在门口朝里张望,眼神焦灼不安。她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吧,穿着与这个城市的天气很不协调。
您有事吗?医生问。
哦。老人说,我想输血。
您是说您想献血吗?医生说,献血不必来医院。医院门口有个献血车,每天都在……
不,你误解了。老人打断医生的话,我是说,我想输血。
您身体不舒服?医生又问。
不是的。老人有些急了,她仍然站在门口,可是一条腿已经迈进屋子。我是说我要输血。就是先把我的血抽出来,然后,如果我女儿需要,再把这些血输给我女儿……
医生把老人让进屋子,给她倒一杯水。您慢慢说……您女儿在医院里吗?她病得很重?
是的,她在这里。老人说,她来了好几天了。
那您应该陪在她身边的。医生笑着说,至于她需不需要输血,得由我们来作决定。
可是我不能见她。老人说,她不愿意见到我……她恨我。
怎么会呢?
她真的不愿意见我。老人说,两年前她交了一个男朋友,她说他帅,有钱,又懂体贴,疯了一样地喜欢他,可是我反对……他真不是好人,我能看出来的……最起码,他不适合我女儿……可是他们还是结了婚,并跑到这个城市安了家……为这事,我和她吵翻了天,并且似乎,她已经不认我这个妈了……
我们已经两年多没有见面了。我打电话给她,她接了,却不说话……我让她回一趟家,我只想看看她,可她就是不肯……我很想她,可是我没有办法……
您这不是来了吗?
我是偷偷来的。因为她今天生小孩,在这里她一个亲人也没有,我不放心她。
她老公呢?
离婚了,半年前……你说我怎么能够放心她呢?生小孩,也许会大出血……记得那时,我生她时,就是大出血,差一点没命……万一真是那样,我好输些血给她……我们是母女,我的血肯定没问题……我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我没跟她说,她不知道,你们也不要告诉她……我不想给她添堵,我知道她现在活得很难,很烦……如果真有需要,我给她输完血,就走……
医生静静地听着,唏嘘不已。他想他知道老人说的是谁了,刚才,他去过那个病房。病房里惟一一个孤零零的产妇,她在经历产痛后睡着了,梦里,曾轻唤着“妈妈”,然后湿了眼睛……
(王文斌摘自《爱情婚姻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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