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悲哀

　　立不稳的石头

　　一块硕大的石头随风飘摇，引得人们掌声一片。

　　石头按理不应被风吹动，何况那是大名鼎鼎的“泰山石”——少则十几吨，多则几十吨，“像小山一样”。

　　不知从何时开始，人们看中了它蠢笨身材背后事关前程的风水含义。楼堂馆所前，机关大院内，只要它往那儿一立，就代表人们对自己“稳如泰山”、“找到靠山”的期许。甚至，它“已成为政府机关的标准配置”，在购买它的客户里，“政府客户、部队客户通常占一半以上”。

　　这下可好，巨石为官员“壮胆”，官员则作为客户为巨石撑腰，这个组合看起来坚不可摧。2000年以来，他们不仅让石头的身价“一涨再涨”，动辄几十万，多则上百万；就连出生地之一的山东泰安市黄前镇，也托石头的福，“一举脱贫，房价飙升至每平方米八千元”。

　　可惜，巨石挺得过经济的大风大浪，却顶不住舆论的风吹草动。网上网下吵成一片的反腐声中，今年的泰山石生意难做，有人谈好的买卖被撤了单。其他重量超过五十吨、价格在二十万元以上的石头，也“不好往政府机关、部队、大国企销了”，因为需要“层层审批”。

　　审批严就没了资金，自然也就少了主顾，这结果让人振奋。可在山东泰安的“泰山奇石玉石大市场”，曾经风光的石头依然赖在那里不挪窝。莫非，这些傻大个儿们，还在等着有一天，反腐的风过去后，再盼来排场的风，裹挟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重新为它们撑腰？

　　记不清的日子

　　9月22日是“无车日”，如果你不知道，那不怪你，因为就连它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

　　要说起来，第七次出现在中国的“无车日”可谓声势浩大。“一百五十三个城市加入，超过两亿人口”，其中不少城市都设置了专门的区域限制私家车驶入，北京等地还要求公车停驶。但无奈，在中秋假期后上班的第一天，当“无车日”和交管部门预测的“拥堵日”在并不宽裕的城市空间里狭路相逢时，希望打一场漂亮战役的“无车日”还是败下阵来。

　　于是，在郑州，未限行区域的公交车司机感觉“车速并没有因无车日而改变”；在长沙，本来预计坚持到晚上六点的私家车限行，因为“周边道路交通压力大”，在当天中午十二点就早早结束了。即使在坚持限行的北京，也有一辆深色小轿车在限行区域的入口处对着协管员大喊“我要回家！”甚至，参加过前六年“无车日”的合肥市，干脆退出了今年的阵仗。

　　人们开始检讨失败的原因，可能是“中秋小长假后首个工作日、周末尾号不限行等多个因素叠加”的缘故。或许，休整一年以后，“无车日”还会杀回来再战一场，但在我看来，那难免又是一次失败。

　　不信？看看它的前辈们，每月11日的“排队日”，22日的“让座日”，还有五花八门的“文明乘车日”、“党政机关绿色出行日”……哪一个不是和它一样，每隔一段时间突袭一次，然后便杳无音讯，最终变成牌子上一个空洞的口号，淹没在贴满四周的小广告里，也淹没在人们的记忆中。

　　【原载2013年9月25日《中国青年报·新闻眼》标题为本刊所拟】

　　陈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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