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这本书,最开始是一位同事提及,我才注意到的。推荐这本书,是因为我与杨潇相似,做过几年记者,到现在也还经常外出采访,写一些人和事,非常理解杨潇的文字,也颇有共鸣。
杨潇把自己的作品归为非虚构,但在自序中却自嘲,所谓的非虚构的“叙事弧”其实在写作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而在我看来,非虚构就是这个意义。一个故事,讲述者在讲它的时候,会有一种选择,是原原本本地讲出来好,还是添油加醋再创作讲出来好?平心而选,如果原原本本讲出来,比添加佐料后讲出来好,那这个故事就是应当写入书中的非虚构故事;相反,如果添加佐料后更好,那勉为其难写成非虚构,就是画蛇添足了。
杨潇在书的前半,“如今这里废墟丛生再没了鲜花”的部分,讲了一个自己年少时想象故乡山丘背后的神秘世界的故事。那种思绪,是真实的。我小时候,重庆老城也没有什么高层建筑,举目远望,总能看到天边隐约的群岫。出渝中,过长江大桥,往南岸走,南面的山峦更是重重叠叠,每次到南岸,看着绵延的公路往山里去了,我就会想,南岸往南是什么地方,远岫之外又是什么样子。每一个人,从出生到老去,其活动版图总是不断在扩大,对于没有去过的地方,总有无尽的遐想;而等到真正去了,再惊喜的体验也抹不去那遐想消灭的失落。这些感受,就是非虚构的感受。非虚构的感受来自于真实感,要感同身受。
对于故乡,杨潇也花了全书的三分之一去写。除了写自己的故乡,也写别人的故乡。故乡是什么,余光中写过乡愁是邮票,但另一句诗却更深沉贴切:用十七年未餍中国的眼睛/饕餮地图,从西湖到太湖,/到多鹧鸪的重庆,代替回乡。因为故乡的意义不在于接触,而在于念想。
杨潇对这个意义了解得很深刻,写铀矿工人、写玉树和北川的受难人、写贝鲁特酒馆的人,没有一个回到了故乡——即使回到地理上的故乡,也没能回到精神上的,或者仅是在臆想中从未真实存在过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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