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My Queen

　　朋克娃娃女王气质

　　李娟是四川美术学院影视动画学院动漫产品专业的一名毕业生，在今年的毕业作品展上，她的毕业设计《My Queen》颇为引人注目：5个40厘米左右的娃娃，身穿个性服饰，骄傲地站在高高的展台上，在摩托车模型、废旧钢铁等金属元素物件的陪衬下显得夸张却极具个性。

　　就像大多数普通女生一样，李娟对娃娃的喜爱由来已久。“你知道小时候女孩子都比较喜欢芭比娃娃，整天把自己不穿的衣服剪掉给芭比娃娃做衣服，做了好多好多。”李娟说。

　　大二时，一次有关BJD的课让李娟产生了一种儿时的情怀。BJD是“Ball-jointed Doll”的缩写，中文是“球型关节人形”，泛指各种拥有球型关节的可动人形或人偶，李娟童年喜爱的“芭比娃娃”就是其中一种。“所以在选毕业作品的时候我就一直想做这个娃娃。”李娟决定将这份情怀投入毕业作品的创作中。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李娟这次作品的风格，那一定是“朋克”，而这样独特的风格与李娟的喜好有着紧密联系：“自己平时喜欢戴手表，喜欢老上海的风格，于是觉得把手表里的零件打散重新组装在人形上一定别有一番滋味。而且考虑到娃娃的比例和体型，手表零件小，比较合适用在娃娃身上。”

　　然而朋克风并不是李娟最初想做的风格，为此她的创作工作还经历了一段波折。上大学之前李娟想做服装设计师，尤其想做婚纱设计师，因此她希望在毕业作品中能给自己的娃娃设计婚纱，将它们打扮成美丽的新娘，也算是为将来的工作做一些准备。“我都已经开始着手做了，完成30%时，老师说你这个风格好像有点问题，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时间也不够了，特别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照指导老师的意思，李娟需要放弃所有已经完成的部分，重新制定人物形象和创作风格，但李娟的一个同学却建议她可以在现有基础上进行修改。“后来我的一位同学说你的这个人物形象可以做，不妨试着做一些欧美风的，带一个防毒面具的感觉，我想那也不错。”与指导老师讨论后，终于确定了朋克风格，也让不用全部返工重做的李娟松了一口气。

　　李娟在2014年11月就开始了对这五个娃娃的构思。“前期的时候考虑得特别多，想得特别多，但是真正做的时候还是会出现很多问题，会不停返工，所以花的时间比较长。”李娟将自己的考虑、想法与查阅的网络和书籍资料相结合，在去年寒假时制作了一个女性娃娃的塑体，但做出来的结果令她并不满意。“寒假的时候做的娃娃并没有派上用场，只是想练一下手。”李娟说。

　　经过充分准备做出来的作品效果总是令人惊艳的， 李娟的毕业设计《My Queen》展出后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我觉得还是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有很多人去看去拍照，说明还是有很多观众喜欢的。”李娟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开心。

　　当得知这么有个性的作品出自一位如此清秀的姑娘之手，有很多人感到惊讶。“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啊，这是你做的？好酷啊！感觉跟你这个人的形象不符合。”虽然作品风格并不是自己最初想要的，但自己却十分喜欢。“也有人问卖不卖，我都没有卖，因为自己也舍不得。”

　　李娟给作品起名为《My Queen（我的女王）》也源自内心对这些娃娃最真实的感受。“玩娃娃的人都知道，它们对个人来讲有一种精神和灵魂上的寄托。我比较喜欢这个，而且又是自己亲自做的，所以在我心里，可以用女神来形容吧。我希望他们能够像女王，有女王的气质。”李娟说。

　　多次返工换来满意的效果

　　李娟设计制作的这类娃娃得到很多人的喜爱，有一点原因是它们的精制与逼真。由于关键部位都装有球型的关节，这些娃娃能够做出许多接近真人的姿势，而用树脂作为制作材料也增加了手感的细腻程度。但很多人在购买、收藏娃娃时，却很难体会到制作一个娃娃的复杂过程。

　　画完设计稿和草图、查找好相关资料、备齐材料后，李娟在今年3月正式开始了娃娃的制作。“球形关节娃娃”的制作方法有很多，李娟选择参考《吉田良球体关节人偶制作技法》。首先根据自己的设计图画出娃娃正面和侧面图，再用剪刀将图案剪下来。然后，利用正侧面图在对应大小的泡沫上进行内芯形状的切割，使它的大小和效果图的比例一样。接下来就是主体的制作了。李娟选择了粘土作为材料，“选择这个材料最主要的因素是它比较容易做细节，因为我做的东西比较小，就需要把它的细节做细一点，干了之后质地也比较硬，不容易摔碎。”李娟解释说。根据粘土刚买来时潮湿易塑形的特性，李娟用擀面杖将粘土擀平，再刷出纹路，然后将它包裹在切好的泡沫上，用雕塑刀多削少补调整出人体大致的结构。

　　将泡沫替换成PVC管，重复之前的步骤，完成易破碎的手臂和小腿后，就可以开始制作头部了。“脸部的变化千万种，表情也是千奇百怪。所以脸也是一个难点。”李娟说。雕刻细节、取出内芯、等待粘土晾干、将关节处安装上关节秋等一系列程序完成后，还需要用不同型号的砂纸反复打磨塑体，最后给塑体上色。这样，一个娃娃的形体就基本制作完成了。考虑到质感和量产以及后期效果制作的需要，把做好的塑体拿到翻模雕塑工厂进行翻模也是必不可少的工序。

　　用几句话就能概括的制作过程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无比繁琐，时间的紧迫对李娟来说成了最大的问题。翻模之前差不多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每天从早上八九点到晚上十二点，天天都在工作室，中午也不离开，那两个月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怎么休息过。”即使这样忙碌，还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在不断考验着这位年轻的手艺人。

　　“当时翻模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上色问题，所以后来上色成了最严重的困难。”李娟回忆道。在市场上卖的BJD有不同的颜色，而这些颜色都是在翻模时就被调进了树脂材料中，但李娟在翻模时却错过了上色的时机，所以只能选择后期自己上色。“这是一个不可弥补的错误”，李娟说，“因为我的作品展示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是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啊、大腿啊，不能直接用树脂原来的颜色。”这又增加了制作的时间成本。

　　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后期手工上色的娃娃却拥有了更为逼真的效果。翻模时上色虽然省时省事，但制作出来的娃娃肤色会显得过分均匀，无法达到细节上的过渡效果。于是李娟首先想到了最快捷的上色方法——喷漆。“我当时就想时间也不够了，喷漆可能还快一点，后来发现漆喷出来的颜色很丑，一点都不自然，所以又得返工。”李娟的决策失误给她带来了更大的挑战。她找来专门的药水洗掉了喷的油漆，等娃娃干后，选择了朋友推荐的水彩上色方法。

　　虽然找到了合适的上色方法，但困难却还没有结束。“上了水彩之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水彩干后有一点粘手，灰尘、脏的东西都容易粘上去，而且很容易弄脏，碰到水的话也会掉色。”于是，李娟又在娃娃的表面喷上了一层类似透明指甲油的清漆，才终于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而最终展示出来的娃娃也因为这亲手一笔一划的付出而显得更加生动。

　　除了制作娃娃的身体、服装，配饰的制作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为了搭配机械朋克风格，李娟给配件选择了金色和银色，并粘上了手表零件、捡来的小铁丝、小螺丝、铝线等物件。而衣服材料，李娟选择了呢子和皮料。根据服饰的样式打好版型后，李娟专门买来了缝纫机，但由于对缝纫机的操作不熟悉，浪费了很多布料，只能再次返工重新剪裁并手工缝纫。5月28日，所有的娃娃基本制作完成。

　　李娟迎来了展览前夕，也是作品创作中最后一个问题。“布展的时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一开始以为最多一个下午就布完了，但当我布完展后，导师说没有那种大气的感觉，叫我重新弄一下。”李娟回想起这最后一次“返工”。当时已经暮色降临，她却不得不重新去找展台。“展台定做的时候太小，当天晚上又去订做了一个1m×1.5m的大板子，到处找合适的颜色，找了很久很久，几乎忙到了大半夜。”

　　好在这些不曾预料到的困难最终没有阻止《My Queen》的成功展出。和导师商量后，李娟的作品被摆放在展厅的中间，打上暖色的灯光后更加引人注目。“找了一些摩托车摆在那里，烘托出一种比较炫酷的风格，这种风格可能一些人不喜欢，但我觉得多数人还是比较喜欢的。终于完成了我的这一次毕业作品。”

　　追求细节的极致完美

　　“我感觉整天都沉浸在做娃娃的乐趣当中。”这段并不顺利的创作过程李娟却乐在其中。为了更好地完成作品，李娟和闺蜜一起租了一个房子，“我觉得最有趣的就是每天中午都会点外卖，每天都重复点一样的吃。”虽然两人的毕业设计完全不同，但一起互帮互助，再单调的生活也有了生气。面对创作过程中遇到的所有不顺，李娟并不焦躁，“后来想一想，这些返工、苦难都是由于自己的疏忽，没有考虑周全造成的，缺少一定的经验。”她说。

　　其实，李娟在来到四川美术学院之前想学的并不是现在的专业，当时她填报的是与动漫产品相差较大的工业设计专业，但最终由于分数的原因被调配到了动画学院。“一开始我是比较抵触的，因为我对这个专业不是特别了解。”李娟坦言。但在学习中，她渐渐发现了这个专业的乐趣，“应该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慢慢喜欢上的。”

　　最终选择创作BJD不仅源于自己的喜爱，也因为受到了其他人作品的影响。其中，俄裔加拿大俏象艺术家Marina Bychkov和德国画家、雕塑家汉斯.贝尔默是对李娟触动最大的两位。此外，电影《僵尸新娘》也让李娟这个爱幻想的姑娘心中那小小的“黑暗面”被激发出来，因此才有了《My Queen》这个具有神秘魔幻风格的作品。

　　即便如此，李娟并没有效仿任何作品，而是坚持选择原创。“我是一个比较有原则性的人，我做一件事情是有底线的。”同时，她也是一个追求极致和细节的人，“我觉得自己在某些事情上会特别执着，讲通俗一点就是有一点强迫症，如果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的话我愿意返工很多次。”对于毕业作品中没有做到完美的地方，例如没有亲手制作一辆机械风格的吉普车，她并不能完全释怀：“我觉得最大的遗憾就是在很多细节上还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所以以后做娃娃的过程中我会一步一步地去完善它。”

　　未来，一方面李娟还是会选择做娃娃相关的工作，开一个做BJD的手工工作室，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人偶；另一方面，她也不愿意放弃上大学前就拥有的梦想——做一名婚纱设计师，希望能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完成一套新娘风格的娃娃。“最好以后有人喜欢或者认同我的东西。

　　文/韩宁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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