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之旅，追寻黔西南的阳光与色彩

　　在黔西南，我喜欢想象，想象它的清晨或黄昏，也喜欢想象它的阳光或阴霾。水帘洞升起或有或无的氤氲，飘飘渺渺冉冉升腾。天星桥的身影在岚雾中兀然而现，岚气蒸腾之处，宇庙时隐时现。游人们不由得驻足流连，像我一样依依难舍，因为这里的一切，攫住了我的心灵，生命此刻总是融入其中。

　　晴天雾雨，享一场清凉

　　到了黔西南天星景区，导游小姐说，要带雨衣，穿拖鞋。带伞不行，伞解决不了问题，因为是要过水帘洞的。水帘洞刺激了我的想象。晴天，不是响晴响晴的天。

　　毕竟在雨季，且已是下午，太阳不是出于无奈，就是想多表现一些宽容，把天空多让出一些给云。但那云绝不是雨云，却感觉到雨了。初时，只是些雨的微沫，星星点点的，间或扑揉在脸颊上，裸露的肌肤上，让人体味体味凉浸的滋味。没有人因此而惊喜或懊恼，也没有人为此而紧张。游客大多是既没带雨伞也没带雨衣的，带的只是对黄果树大瀑布的一股子痴迷，争相寻找位置，选择角度，急不可奈地要与万马齐喑的大瀑布留下个永久的纪念。

　　最佳位置无疑在观瀑台。导游小姐让我们穿上雨衣直奔水帘洞。待过了岔道口，并未走出多远，稳泰安然的我就再也沉不住气了。不意间就进了雨区，恍惚中凡草凡木皆亮成翠碧，光线却暗，却幽，衣裤鞋袜头脸开始被强制性改造。

　　我穿的雨衣后半扇短，前半扇长长的溜成个尖角，从夹缝中闪出了不小的空间给雨钻。黄果树的雨，它不是来自空中，而是来自河谷；不是从上往下落，而是从下往上冲。随着山道的延伸，瀑布的临近，视野的开阔，雨也越发大起来，蓄满了力，如一束束一簇簇离弦的箭与飞瀑反向疾冲，雨中的我被冲得狼狈不堪，生平头一回感受到了“众矢之的”的滋味。飞瀑近在咫尺，不看枉此一行。强努着睁开眼，哎呀，几尺外就是悬崖，捣珠崩玉、万练飞空的瀑水轰出撼天恸地的鸣鸣，倾江翻海的巨蟒般在不知深浅的崖渊里折腾，坚石固铁未必经受得住一揉。真亏了是换了拖鞋，抓地实，不打滑，腿肚子还用不着抽筋。只是无他处可觅的神采壮姿无法多用眼瞧，箭雨紧封着眼帘子，护金屋阿娇似的护着十万个鲁智深也抵不上其莽其鲁的黔中奇观，只把铺了水的崖间小路留给你，让你仔细观瞧。

　　站在水帘洞前，有崖岩护顶，再回眸观雨，那又是一番境界了，路不险了，坡也缓了，山色空漾，雨雾迷茫，那雨雾流烟一般袅袅腾腾，漫出几百米的方围。

　　黄果树大瀑布是奇观，大瀑布造成的晴天雾雨更是奇观。不管天气如何变化，都有那从潭里反击出的水柱，还有迸射起的水花雾雨。太阳足时，那雾雨还会多一层瑰丽，闪出虹霓的光彩。

　　天星桥，一篙撑出尘世外

　　天星景区距黄果树大瀑布4公里，白水河在此隐入洞口中成为伏流(暗河)，暗河之上是宽约500米，长约1公里的陆上石林。人在这片石林区中恍惚有点成了小人国主人公的感觉。人缩在了盆景中。盆景本是人利用植物、山石作素材，通过艺术加工，将自然胜境浓缩于一盆，尤以山石为主体的盆景，“一勺水涵江湖胜，咫尺山藏天地秋”，什么砂积石、芦管石、钟乳石的尽皆取来，根据不同立意筛选、布局、构架，成巧夺天工的佳妙之作供人欣赏、品玩。可眼下的盆景，石高者20余米，低者也有5米上下，盆大得就更甭说了，仅盆中的石板小路就铺出了3公里长呢。又不能说不是盆景，一者是在盆儿中，“环滁皆山也”；二者那盆中石都丑，丑就是美，越丑越美。做盆景选石大都选丑石，选奇形怪状之石。这里的丑石是天选的，奇者崚嶒，怪者嵯峨，有的崎岖成冈，有的峭立如笋，内中“星桥牧人”者如一披蓑戴笠之老农在放牧羊群，“雏鹰待哺”者状若幼鹰翘起喙吻，待母喂食；此外“雄狮啸天”、“熊猫抢竹”诸多千姿百态之石之岩无不尽展鬼斧神工之妙。盆景区内抬头是景，低头是景，前后左右，抬眼举步皆得山水之趣，草木之秀。逶迤于石壁、石壕、石缝中的小道把人引入仙境迷宫、墨廊画轴中。

　　天星景区桥多。一座大桥，大白岩下落水洞为入口，天星洞外大岩壁下的冒水潭是出口。一座小桥，银练坠潭是入口，小冒水潭是出口。两桥之上分别为天星盆景区和水上石林区。之间是天星洞景区。三景区组成了天星景区。天星景区有人造桥64座。桥多自是因为水多，水多且盛，尤在雨季，一些桥便成了水下桥。水下桥使好心的旅游部门惊恐地阻住了企图涉水而过的旅客，水下桥使得游人怀着很深的妒忌和无奈听我们神侃。

　　神侃自有神侃的资本。不是提鞋赤脚挽裤腿从激流湍浪中涉过，便是你牵着手，我搭着肩从险壁石上攀援过去。最主要的，是看过了银练坠潭的秀美奇丽，领略过水上石林的万种风情。导游小姐说，银练坠潭是黄果树瀑布群中最秀的。此潭不以阔大惊人，不以壮高取胜，上若漏斗底若槽，潭里莲叶一样的石块均匀铺开，任潭水纵情漫流，轻吟浅唱，唱出情的缠绵，意的缱绻。其实，何处是银练？只见黄水滔滔，飞花濯浪，把个桥上石林，搅得沸沸荡荡。倒是飞瀑桥，凌于陡崖之间狭壑之上，纳干龙万蚊于胯下，一股神傲骠勇之态让人经久难忘。

　　“有没有上街去问的？包白布的是什么民族？白布代表什么意思？为什么有的包白布，有的包黑布，有的包黄布？”导游小姐期待着游人的回答。游人们比她更强烈地期待着回答。

　　安顺是鬼城，是古时充军发配的地方。安顺有五座镇妖塔。一座塔镇着妖之头，两座镇着妖的两只手，两座镇着妖的两只脚。塔是托塔李天王的。鬼妖作怪，凶恶且诡计多端，非五塔不足以换来平安和顺。

　　老汉族，贵州最古老的汉族

　　车转过大十字街，把镇头塔从视线里甩过去后，人们听在耐力上逊了一筹的导游小姐说。“包白布是已婚的，先生还在的妇女。包黑布的是祖母级的妇女。包黄布的是真正的寡妇。未婚的姑娘什么也不包。”说完，导游小姐又讲起老汉族的故事。

　　贵州的老汉族，是吴三桂在云南时从北京河北一带掳过来的。他献出山海关，引清兵入关后，被封到云南做王，过来时抓了一大批汉人，一路走一路打下来，打到贵州的安顺，又打到云南去。仗多，兵营多，贵州留下来叫屯叫堡叫铺的地名也多。男人在外打仗，女人在家不知男人死活，一个个年纪轻轻的守着活寡。免有人骚扰，便一致采取行动，集体戴孝，头上包起白布。包白布是戴假孝，有知男人确已死了的，便要戴真孝。戴真孝的为了有别于假孝，便包起黄布。黄布是要一包到底的。

　　扯起老汉族的话题，是因为要去看老汉族的戏——地戏。

　　团队车入得一村，在村头停下来，紧靠路边有一座3层高的塔楼，楼前一片空场，空场上已扎了帐子，帐旁架了锣鼓家什。团队的人往场上一涌，鼓便开敲，帐内帐外，穿了戏衣的便开始列阵了。高矮胖瘦，均着白衣白袍，戴的面具也是白脸，惟紧包了头的布是黑的。戏文或念或唱是一句听不懂的，也看不出情节，只见那白袍白脸之人忽而八字阵，忽而一字兵，忽而团团旋转，忽而驻脚举刀呐喊。导游说，白脸面具者均正面人物。有主角，主角是红脸面具。何也？杀得血把脸都溅红了，浴血奋战的豪勇之士。此时场上的红脸面具是薛仁贵，戏演的是薛仁贵征西。演员没有专业的，都是村民，而且都是男性。

　　地戏的面具引人注目。它和京剧脸谱没有太大的区别，或红脸或白脸或花脸或老旦，都有套路和模式，也都有象征意义。最大的不同，它们不是画在脸上，而是用木做成模具。演用时，又不是戴在脸上，而是套顶在头上，其面朝天。

　　在黔西南的日子里，总有几分醉意，几分梦境，那妙意只可去天星景区捕捉，因为我相信每一位去过的人，内心总会开出花一般的温暖与芬芳。

　　（编辑 朱晓婷）

　　■文 颜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