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伯里印象——英国最美的乡村

　　太阳初起时，村庄外原本清晰的农田牧场和远处丘陵原野，慢慢模糊起来，渐渐地被一片片乳白色的雾气笼罩，似隐似现如仙境一般。惊喜中又发现脚下的牧草丛中有丝丝缕缕水气缭绕，在阳光照射下越来越浓，一层层像白絮悬在空中静止不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站在晨雾之中。

　　在四月一个春天的早晨，我看到了一个比传说中更加迷人的村庄，这就是英国著名小镇——拜伯里。

　　披着浓密羊毛的科兹沃兹“狮子”

　　说起拜伯里要先从这里四处可见的羊群说起，正是由于这些膘肥体壮的绵羊，才有了拜伯里的今天和科兹沃兹的富有。当地的地区征标就是羊的图案，同时它们有个响亮的名字叫“科兹沃兹狮子”。据当地资料介绍，这些胆小温顺的“狮子”是科兹沃兹特有品种，体型硕大，浓密的羊毛多到团团垂下，尤其是脖子上的一圈像公狮一般蓬起，威风凛凛。

　　12世纪，羊毛原料出口是英国财富的主要来源。13世纪羊毛生产达到高峰，英国羊毛出囗额和羊毛织物的生产量不断扩大，并且向专门化和地区化发展。其中三个羊毛生产基地之一就有拜伯里所在科兹沃兹地区。因“狮子”羊身上可以剪下上好的羊毛生产羊绒，这里还有斯特劳德河谷的漂白土，有当地赭红岩石制成的染料，西南又靠近布里斯托尔港口，便于联系国际市场，整个科兹沃兹地区赢得了羊毛重镇的声誉。当时的人认为，欧洲最好的羊毛出在英格兰，英格兰最好的羊毛出在科茨沃兹。随着滚滚而来的财富，科兹沃兹十几个以羊毛及织品贸易为主的小村庄，成为英国最富裕的村庄，拜伯里就是其中之一。

　　有人统计过，在逐渐兴旺的羊毛贸易中，很多当地人的收入已经超过城市，财富使大量新贵族崛起，他们大兴土木、建豪宅、造别墅，富丽辉煌的庄园和教堂拔地而起，著名的“拜伯里苑”庄园、奢华的“羊毛教堂”等至今犹存。优雅迷人的田园生活，吸引了更多大富商贵族等移居此地， 成为英国富甲一方的地区。

　　见证历史的拜伯里古排屋

　　除了有优质的羊毛，拜伯里还有充足的水资源。科茨沃兹山丘地带河流众多而又湍急，泰晤士河正源头就在拜伯里不远处，而流经村镇中心的科隆河则是泰晤士河的一条支流。

　　拜伯里著名的阿灵顿排房建于1384年，紧邻科隆河，并有一条自山坡而下的溪水自排房门前流过。由于羊毛加工呢绒生产中应用水力漂洗轮，需要大量的水，相传当时加工羊毛的工匠，就在门前河流溪水中漂洗羊毛，到了夏季因地势低，排房三面环水门前面成了沼泽地水草甸，洗好的羊毛只能晾挂在排房中，所以当时人们叫它“机架岛”，之后将干燥的羊毛送到对面的阿灵顿磨房制作呢绒。17世纪改为纺织作坊。

　　16世纪，英国从事毛纺织业的人数几乎占全国居民的50%，17世纪至少有1/5的人靠毛纺织业过活，几乎所有的村庄都制造呢绒。从排房的大小规模看仅仅是一个手工工场，一个小型的毛纺织作坊。18世纪英国作家、鲁宾逊漂流记作者笛福曾经这样形容当时这些小作坊：“在太阳出来，光芒开始发亮时，我们便可看到几乎每一座屋前都有一个布架，每一个架上都有一块普通呢绒，或者一块粗哔叽，或者一块夏龙布。”

　　光阴似箭，在经历了英国几百年羊毛与财富兴衰过程、因羊毛引发的著名的圈地运动和工业革命之后，一切都成为了历史，留下来的就是眼前这个漂亮的建筑——阿灵顿排房。

　　科兹沃兹以几十个中世纪小村镇而闻名于世，其中以百老汇、水上波顿、上下斯特劳等最有代表性，而拜伯里无疑是其中的经典。这并不是因为以它为背景拍过电影电视，因此上镜率高过其他村镇，而是在600多年之后，拜伯里小村和阿灵顿排房以独特的历史文化底蕴，经历了几个世纪的风雨洗礼之后，正以一种物质文化资源呈现，向世人展示一种英国传统乡村风格。作为极具民族特征的文化现象以及乡土文化的物质载体，英国人为此而骄傲。

　　中世纪或更早的建筑成就了科兹沃兹地区绝美的田园风光，以拜伯里为代表的几个村子被誉为“世界最美的小村庄”，即是人们对乡村建筑的印象。

　　这一功绩，显然是因羊毛发家致富的新贵族和农场主、庄园主、大商人等起到重要作用，在当时，他们为了体现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富有，在建筑中注入了更多的阶层韵味，追求门面华丽，并且在后来的发展过程中，在哥特式和乔治亚建筑风格的基础上加入了乡村风格建筑元素，这种风格在后来的演变中，不仅普及到民间，而且被英国皇家运用，之后又由皇家宫殿重返乡村，浓郁的田园生活被赋予了宫殿的华丽，乡村风格与皇家风格的结合形成了真正英伦乡村风格建筑，即建筑史上的“英伦风格”，有人说，是乡村成就了英国建筑。当然，科兹沃兹的拜伯里作为局部地区，只是英国历史上的一个缩影而已。

　　乡村晨曲田园牧歌

　　来拜伯里很多次了，每次却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几年前驾车迷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不经意间发现这个小村，路边上一座农舍和花园吸引了我：石屋古朴典雅，尖顶屋脊的青石瓦片布满了褐色苔迹又被新的青苔覆盖，斑驳中一种沧桑的美感迎面扑来。蜂蜜色的墙石上爬满藤蔓，几穗紫色的藤花水滴般地挂在屋檐下。相连的花园里，繁花似锦，嫩绿娇翠中几株艳红的罂粟花在微风中摇曳。相邻的石屋花园家家如此，抬头望去已与几百米开外的田园融为一体。惊叹中，似误闯仙境，自此之后每次到科兹沃兹时一定要来这看看，或者在小村的咖啡馆喝杯咖啡，或者坐在科隆河边看野鸭水鸟戏水，我喜爱古老的拜伯里所散发出来的浓郁乡间气息。

　　这是第一次这样早来拜伯里。清晨，小村中薄雾迷蒙，宁静中只有一二间农舍屋顶升起了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木柴的清香。平滑如镜的科隆河缓缓地穿过沉睡中的村庄， 我跨过年代久远的三孔石桥，在阿灵顿街上漫步，用手去触摸古排房的蜂蜜色墙石，似乎能感觉到来自遥远年代的信息：“在太阳出来，光芒开始发亮时，我们便可看到几乎每一座屋前都有一个布架，每一个架上都……”我遥想着，几百年前，一个相同的早晨会是什么样子？这是一种超然、恬静、优雅、纯朴的古典之美的享受。沿着阿灵顿街随着地势走上山坡，不久就是一条乡间小路，鲜花和草地伸展到一个长着古树的牧场，雾气正浓，也许是脚步声打破这份静谧，惊扰了吃草的羊群，于是，起伏的丘陵上响起一片羊群欢叫声，此时金灿灿的阳光穿过晨雾，撒下万道霞光，好一幅田园牧歌的美景！

　　张平/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