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的“断点”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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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5-09-10 08:02
当移动互联网发展到一定规模,并且接近断点的临界点,要么毁灭,要么重生,结果走向取决于能否来次“大迁徙”,大迁徙可以是物理空间的,也可以是技术形态、产业模式上的。
1944年,美国海岸警卫队将29条驯鹿带到了位于阿拉斯加海白令海的圣马太岛上。这座岛上覆盖着驯鹿爱吃的地衣,在这里,驯鹿可以吃饱、长大,进而迅速繁殖。到了1963年,岛上驯鹿的数量已经超过了6000头,而且它们要比在自然环境中生长的驯鹿胖得多。
由于圣马太岛上没有人类居住,因此美国海军在1965年5月派出了一架飞机,希望可以拍摄到这些驯鹿。不过,机组人员根本没有找到任何一只驯鹿的踪迹。其实,此时的岛上只剩下42头驯鹿了。岛上覆盖的也不再是地衣,而是累累鹿骨。
在《断点》(Break Point)一书里,杰夫·斯蒂贝尔(Jeff Stibel)用这样一个历史事件作为开篇,他分析说“圣马太岛上的驯鹿网之所以崩溃正是种群增长过快且资源消耗过多的结果”,同时提出了“断点”的概念,“当驯鹿消耗的地衣超过自然界可以补充的地衣时,它们就超过了关键点——断点。因为它们对自己的状况一无所知,所以仍在不断地繁殖,并消耗着有限的资源。驯鹿摧毁了它们自己的生活环境以及生存能力”。
斯蒂贝尔的兴趣可不是要写一本类似达尔文的《物种起源》,讨论自然界物种的生存、进化或灭亡,他关心的是,当指数级增长超过外界的承载能力(极限)进而形成“断点”,自然网络彻底崩溃、无法恢复。同样的道理,信息过载、数据爆炸是否会压垮互联网?如果互联网的断点出现,结局会如何,我们又该怎么办——这一系列追问即构成了《断点》所要探讨的主题。
不过不至于太悲观的是,斯蒂贝尔又从蚁群处获得灵感。开始时,它们规模都很小,接着它们就会呈几何级态势增长,直到达到超载的那个断点。但断点并不意味着覆灭,成功的网络经过很小的崩溃后,就会出现一个达到平衡的、更强大的网络,从而在摆动的过程中达到理想大小。一样是蚁群,如果说那个有着“资深游侠”和“技术哲学家”之称的凯文·凯利从中看到了“群体智慧”,按照他的说法,整个蚁群会有意识地行动。随着个体数量的增加,整体的密集程度会突破某个临界点,这样,“集群”就会从“个体”中涌现出来。受这种生物学现象启发,凯利察觉到网络技术发展越是复杂,其所呈现的姿态就越像一个大蚁群或大蜂巢。然而在斯蒂贝尔这里,他悟出的是,只要有新的“迁徙地”,断点之后不是毁灭而是重生——对于驯鹿之死,以及斯蒂贝尔在开篇故事中提到的后续“又过了几年,剩余的42头驯鹿也死了”,究其原因在于,“迁徙能使已经消耗的地衣可以在驯鹿返回前得到补充。但是,在岛上生活的驯鹿是无法迁徙的”。斯蒂贝尔的意思表明两点,第一,只要有新空间,就不用太畏惧断点。第二,和驯鹿不同,人类应当有足够的智慧来应对,找到断点,防患未然。
在这个意义上,如同斯蒂贝尔所说的那样,本书介绍的并不是失败,甚至不是断点,本书介绍的是发生在断点之后的事情。我们无法也不应该避免断点,但它们可以被识别。斯蒂贝尔举了人类大脑的例子,他说,我们的大脑会定期清理那些最弱的连接,并除去那些有缺陷的神经元,它用质量来交换数量,在无须扩大容量的情况下,让我们变得聪明。当大脑停止增长并在数量上达到一个平衡点时,其质量就会开始增长,我们就会拥有智慧。
作为一名脑科学家,斯蒂贝尔早在布朗大学攻读硕士期间,就已经开始研究人类大脑及行为。他目前还是美国邓白氏集团的董事长兼CEO、“大脑之门”(BrainGate)公司的董事长,后者的“大脑芯片”技术旨在让重度残障人士可以通过思维控制电子设备。就在《断点》之前,斯蒂贝尔曾出版过《我们改变了互联网,还是互联网改变了我们?》一书,该书极富创见:最复杂的网络其实是人的大脑,为此,未来的某一天,新型的互联网并不是简单地把各台电脑连在一起,而是把我们大脑的思维方式在身体的外部进行复制。为了利用好互联网的巨大力量,人们首先要做的便是了解我们的大脑和互联网之间的相似性。
该书出版后的第四年(2009年初版),斯蒂贝尔写出了《断点》,部分内容实则延续了《我们改变了互联网,还是互联网改变了我们?》的脉络。这种连贯性不仅仅表现为依旧用斯蒂贝尔专业的神经科学的知识背景去重新认识和发现互联网,而且在结论上,重申要将互联网设计成为像人类大脑一样,具有意识、智慧和情感的主张。该观点一旦被证明可行,事实上也就解答了所谓断点之后,互联网该向何处去的问题。
对于未来,斯蒂贝尔不无乐观地展望道:“我们生活在一个史诗般的时代,这个时代中的机器每天都会变得更加智能。我们正在接近这样的时代:互联网上的所有信息都被挤压成类似于大脑的纸模型——模式将在这里建立,多个草稿将在这里存在和灭亡。最终的结果将是智能的出现。”
换句话讲,如果把今天的移动互联网比作驯鹿,当它发展到一定规模,并且接近断点的临界点,要么毁灭,要么重生,结果走向取决于能否来次“大迁徙”。大迁徙可以是物理空间的,好比过去计算机存储介质和网络光纤的变化;大迁徙也可以是技术形态、产业模式上的,好比搜索引擎、众包的出现。驯鹿因为被放养在封闭、孤立的圣马太岛上而最终“自生自灭”,但互联网不同,对它来说,一旦到达断点,就要改变方式朝着像大脑结构方向去实现更高效、更聪明的智能化。
把斯蒂贝尔从自然界得来的“互联网进化”的启示放到德国工业4.0、美国“工业互联网革命”以及中国的“中国制造2015”以及时下全民热议的“互联网+行动计划”的语境下审视,我们将发现,它们虽各有表述,但目标殊途同归:在一个连接一切的数字世界里,我们终将迎来智慧互联网、意义互联网和价值互联网。
延伸阅读
奇点与断点
环球财经编辑部主任 刘美
“奇点”(singularity)本是一个理论物理学概念,科学家假设在这一点时空曲率或其他的物理量都变得无限大,宇宙来源于此,也将终结于此。2009年,雷·库兹韦尔(Ray Kurzweil)在谷歌和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的支持下创办了奇点大学,将他对奇点的重新解读发扬光大——人工智能如宇宙大爆炸时一样达到临界状态,进而具备自主意识,将人类智慧彻底取代。
人工智能取代人类的构想在科幻小说中已经存在多年,然而当技术的飞速发展使其具备了现实可能性,还是让人们心中惴惴。具备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会像《星球大战》中的R2那样成为人类的助手和朋友吗?还是会像《机械公敌》中那样,对人类的社会规则发起质疑?最糟糕的情况或许就是《超验骇客》中,人工智能网络将人类的身体和灵魂尽数吞噬,那么,人类是否有必要像电影中那样主动进行技术阉割,退回到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呢?
如果你读过美国创业家和脑科学研究者杰夫·斯蒂贝尔的新作《断点》,对人工智能的担忧或许会有所缓解。斯蒂贝尔从人脑神经元出发,推导出一个网络发展到某个规模后,将面临“断点”,此时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发生崩溃,整个网络化为乌有;一是升华至“越小越好”的新形态。跟PC端相比,手机屏幕很小,容纳的内容和形式都有限,但使用者可以借此摆脱“信息过量”的重负,因此移动APP比起传统网站,对人类更“有用”了,这就是斯蒂贝尔预测的互联网进化新形态。
思维成熟的过程,就是大脑化繁为简的过程。互联网的发展,或许也将如此。其实这并不是一个新理论,道家古语有云:“大道至简”。“先做加法,再做减法”的人生智慧,古今中外早已有之。再看人工智能,物理器件一旦连接,便不会自行消失,无法自主做减法,自我意识也就无从谈起。或许也只有人类参与的移动互联网络,才有可能成为一种新的智慧进化模式。
奇点的存在代表着宇宙的奥秘,多少超出了人类控制范围之外,或许我们更应关注的是如何让社会的“断点”平稳过渡到新形态,而不要过早走向崩溃的终局。
杨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