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梅隆——闪耀在维多利亚时代的光芒

　　“此番来信是想问问您能否……在南肯辛顿博物馆（South Kensington Museum）展出我最新的系列摄影作品。我想这些作品将会令您乃至全世界都为之一振。——这是1866年2月21日，朱丽亚·玛格丽特·卡梅隆（Julia MargaretCameron）给亨利·科尔（Henry Cole）的信件内容。亨利·科尔爵士是英国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and Albert Museum，简称V&A博物馆)建馆理事，而信件中提到的南肯辛顿博物馆只是现在V&A博物馆的初步组成部分之一。

　　为纪念朱丽亚·玛格丽特·卡梅隆（1815-1879），这位19世纪最具有创新精神，最重要、留下辉煌印记的摄影师诞辰200周年，V&A博物馆特从馆藏精选出卡梅隆的100多件摄影做一次盛大的展览。这次展览将对卡梅隆与V&A博物馆建馆理事亨利·科尔爵士的交往渊源进行解读，对卡梅隆的摄影作品进行回顾整理。除了卡梅隆与亨利·科尔爵士的私人交谊使这次展览别具意味之外，亨利·科尔爵士在1865年为卡梅隆举办了她人生中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博物馆展览。1865年至今正好150年，这150年见证了摄影史上这一段可贵的友谊，也留下了传奇和美谈。这次名为“朱丽亚·玛格丽特·卡梅隆摄影展（Julia Margaret Cameron）”的展览，将在伯尔尼·施瓦兹家庭基金会（Bern Schwartz Family Foundation）的搭理支持下，在V&A博物馆从2015年11月28日开幕展至2016年2月21日。本次展览将展出卡梅隆各种主题和类型的摄影作品，它们被摄影师本人描述为“肖像（Portraits）”、“圣母玛利亚群（Modonnagroups）”以及“有绘画效果的幻想主题（Fancy Subjegtsfor Pictorial Effect）”。

　　这是继首次亨利·科尔爵士为卡梅隆举办展览之后的150年，V&A博物馆倾全馆之力，展出卡梅隆作品中最精彩的部分。其中包括亨利·科尔爵士直接获自卡梅隆本人的照片原件以及卡梅隆与亨利·科尔爵士的来往书信。本文开头摘引的信件内容中，我们便可以清晰地了解到二者之间的关系，以及有关此次展览的重要牵绊。

　　朱丽亚·玛格丽特·卡梅隆，英国摄影师，以抓住模特个性的柔焦人物摄影手法印记于世界摄影史。在此次盛大的展览开幕之前，V&A博物馆官方网站对她的评价如下：“卡梅隆的摄影作品极具创新精神：她会刻意散焦，并常在冲洗照片时加入刮擦、污点等痕迹。在卡梅隆的一生中，她因其不合常规的摄影技巧而受到批评，但她也凭借其精美的作品及其认为摄影是一种艺术形式的坚定信念而为人称道。“显然在若干年后，卡梅隆生前备受争议的非常规摄影技巧反而因其前瞻性和创新精神受到称赞。朱丽亚·玛格丽特·卡梅隆原名朱丽亚·派特，父亲是一名地方官员，卡梅隆少女时代曾在英法求学，受过法国艺术熏陶，在当时她已经开始留意同时代摄影家的作品以及拉斐尔前派的艺术品。自23岁时与丈夫在印度加尔各答定居以来，她一边亲自抚养自己的六个孩子，热衷于各种慈善事业，一边从事德文翻译以及散文写作。1848年，她随着退休的丈夫回到英国，并定居在怀特岛。正是在这座岛上，建起了后来蜚声摄影界的著名摄影工作室——卡梅隆的“玻璃屋”。就在他们来到怀特岛的第一年，卡梅隆的女儿为慰怀母亲的退休生活，在她48岁时送了她一架摄影机，这是卡梅隆第一台摄影机，也是她第一次接触摄影这门艺术。她在其著名的《玻璃屋手记》中记录到：“我的第一部相机是我的女儿及女婿送给我的，他们希望它能帮助我打发在淡水湾独居的日子。这个具有纪念性的礼物，越来越激起我内心原有对美的爱好。从这一刻起，我即小心翼翼、饱含感情地调弄着镜头焦距。它在我手中，已经变成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具有声音、记忆及创造力”。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契机，却不经意成就了卡梅隆在摄影史上的辉煌成就。从此以后，卡梅隆便全身心投入这项艺术事业。仅仅两年内，她就积累了一批不错的成品，并将之售或赠与当时的南肯辛顿博物馆。至1868年时，南肯辛顿博物馆已有两件展厅被专门辟出，用于展览卡梅隆的人物肖像作品。

　　1863年，卡梅隆开始摸索摄影的年代正是摄影技术刚开始发展的时代。经过了几代人的共同努力，到1863年时，摄影术虽然已经比刚开始时便利很多，但仍然十分繁杂，需携所需设备及药品乃至帐篷进行创作，十分不便。1851年，伦敦雕塑家阿切尔（Frederick Scott Archer）发明了湿板摄影术，开启了摄影史上所谓的“湿片时代”（1851-1871年），卡梅隆正是用这一方法进行摄影创作的。运用这一方法，卡梅隆需要在暗室里用碘化液使火棉胶均匀抹于玻璃板上，再用硝酸银处理，然后再趁湿装入摄影机进行拍摄，其过程急需耐心与细心，卡梅隆凭着对摄影的热爱克服了种种技术上的困难。

　　当时的英国怀特岛上来往着很多社会名流，其中包括生物学家查尔斯·达尔文（卡梅隆至少为其拍摄过四张肖像），诗人路德·坦尼森，著名的天文学家、化学家约翰·赫歇尔（他发现硫代硫酸钠能作为溴化银的定影剂，“photography”（摄影）、“negative”（负片）及“positive”（正片）等名词都是由他创造的）等等。卡梅隆与他们结实、交往，并为他们留下不朽的肖像。1864年至1875年间，是卡梅隆创作的旺盛期，可以说在短短的11年摄影艺术生涯之中，卡梅隆创造了奇迹，毕竟于1875年离开“玻璃屋”工作室仅四年，年仅64岁的卡梅隆就离世了。在卡梅隆的创作旺盛期，大量的肖像被拍摄出来，而这些都是被他邀请去“玻璃屋”的友人、名人、亲人甚至仆人。著名的肖像作品《查尔斯·达尔文》，《路德·坦尼森》，《约翰·赫歇尔》就相继出世。卡梅隆为赫歇尔所拍摄的肖像后来结集成册赠与友人，而又于1974年被美国收藏家购得，然而英国政府拒绝签发出口证，并发起募资购回这本珍贵的影集，与众多肖像作品一同陈列于英国国立画像馆中。

　　不知她是否有意参考了荷兰画家伦勃朗的特殊步光法，将人物置身于深色背景之中，一束光线斜照下来，部分光线越过脸部轮廓，将人物刻画得如伦勃朗的肖像画一般富于感染力。但就整体而言，她似乎也对印象派绘画的印象式表达有所接触，她追求一种柔和而朦胧的美，这种美既可以是印象派绘画技巧的表达，也可以是对拉斐尔前派绘画精神的追仿。从这几点上能看出卡梅隆的艺术修养与对其他艺术形式的深入了解以及借鉴。

　　但在当时，尤其是卡梅隆开始摄影创作的第二年，她开始将作品送去博览会参展，被当时的评论界所非议，当时普遍认为卡梅隆的摄影作品画面焦点不够清晰，影像模糊，是属于技术上的失误。然而她对自己刻意选用低廉的镜头、允许模特移动，刻意散焦，并常在冲洗照片时加入刮擦、污点等等创作手法有着独特的见解及用意：“我在对焦的时候，当影像在我眼中非常美时，我就不再调整到更清晰的焦点”。显然，她将摄影作为一种艺术手段而不是技术手段在进行创作，以美的直觉作为出发点，力图呈现人物内心深处的美。

　　随着摄影的发展，卡梅隆的艺术价值开始逐渐被认可。在那个辉煌的维多利亚时代，卡梅隆的摄像机下的人物充满了浪漫主义气息和梦幻色彩。这种对人物心灵世界的表现，对后来的人像摄影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150年以后的今天，我们看到卡梅隆的作品依然为人物所折射出来的精神之光和诗意的美感所吸引，那么在若干个150年以后，卡梅隆依然能像一颗明珠在摄影史上闪耀如初。

　　文>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