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莉的个人史,可以这样简约概括:长在热烈香甜的南国亚热带树林和海边,第一批恢复高考后的中文系大学生,深受朦胧诗影响的中国“第三代”诗人,“新散文”代表作家之一,《南方周末》主任编辑。马莉被称为“从T恤衫上发现的画家”。她的绘画天分,最初被发现于她在儿子T恤上的涂鸦。
海子
20年过去了。如果海子不死,他应该45岁了,他应该是一个负有家庭责任感的中年男人了。可是海子提前死去,他因此永远年轻。等到我们全都老了,而他永远是25岁。海子说:“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什么是“该丧失的”?“尚未得到”的又是什么?在海子死去20年后的今天,我用画笔画着他那张单纯的笑脸,多么朴素生动!我仿佛听见他当年兴奋的喊叫:“爸爸、妈妈、弟弟,我要发财了,我的很多诗歌都要发表了!”我的画笔因而变得沉重。
江河
那天北岛家仿佛灯光很暗,现在我想起来了,是刚好停电,点着蜡烛,我看见的是一张张朦胧的脸孔,而江河的脸孔白皙、平静而清秀,透着书卷之气,我虽只见过他一次,却再也难以忘记。江河的诗歌既不像北岛那样“反叛”,也没有舒婷那样的“爱情”,但感情崇高、深沉。江河有一首题为《星》的诗,其中有一句曾被我一再诵读:“月亮又小又孤独/像一段被人遗忘的小小的回忆/我站着/经历死亡”如今想来,这,是不是诗人命运的谶语?江河远走他乡,远离诗坛,现在谈起朦胧诗人来,知道江河的人越来越少了。
顾城
顾城坐在靠窗的一张圆桌边,不说话,默默地看着现场,看着一个很深很远的地方。我马上认出,他是顾城!我走过来把小红皮笔记本打开请他给我签名,他接过来向前翻了几页看了看,他的表情是没有表情的表情,然后用很低的声音问我:“有没有一张白纸?”我明白了,他是想在一张纯净的白纸上签名。他果然在那张白纸上签下“顾城”两个字,此外什么也没有写。
李轻松
我和李轻松都是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诗歌创作的。同为女性诗人,在很多诗歌选本上我们经常看见对方。我和轻松都属于灵觉和直觉丰富的女性,身上都有着属于诗性又大于诗性的内核,只不过她是巫性超越灵性,我是灵性超越巫性。这或许是我们生活的背景多少与“医学”不无关系的原因吧?我们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经验时刻,不约而同地写过“同题诗”,我的十四行诗的标题是《陌生人之歌》,轻松的标题则是《陌生人之恋》。相知无需相识早。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获得和释放同一种感觉,已经很好。
食指
食指有一句话很有趣也很真理,他说:“为什么我们不能用我们所学到的知识,去改变农民的命运,改变农村的现实状况?中国是个大农村,只有农村好了,城市才会好,国家才会形成良性循环。”一个疯子仍然想要冲锋陷阵,我看到了只有在俄国文学史里才能看到的一种情怀,十二月党人的圣徒情怀。在一次采访被问及诗歌的现状时,食指这样回答中国当代的诗歌:“当今这个社会,诗歌太不要脸了,诗歌已经太惨白了!”哪怕肉体疯掉了,精神没有疯掉。
* 衷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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