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城的这个贫民区拥有依山而建的美丽结构,它们本应是城市社区的一部分。这里的大多数居民过着安分守己的和平日子,试图用努力工作过上诚实的生活。2005年,荷兰人Jeroen Koolhaas和Dreurhahn来此拍摄一个关于嘻哈文化的MTV。完工之后,他们决定留下来,在这里做一件名为Favela Painting(贫民区彩绘,简称FP)的艺术作品。用Koolhaas的话说,“要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不按牌理出牌”。
这是一次激动人心的尝试。艺术家是活动的组织和发起者,他们邀请当地居民一起加入FP团队,用旧房子的墙身进行涂鸦创作。他们把“追风筝的孩子”画在简陋足球场边的墙上,把坡地上的台阶改成了一张迷幻的浮世绘,最新的成就,则是将一片拥挤的握手楼变成了彩虹围绕的美丽社区。当城中村的平民们为自己变得美丽的社区骄傲时,他们也因为协助粉刷外墙获得报酬,当地的犯罪率也下降了。这个特别的创意,使得这些老旧危险的城区不但没被拆掉,居然还摇身变为城市新的旅游热点。当不同国家的人通过传媒和互联网为这个贫民区的新面目而激动时,他们并不知道,这里曾经有着可怕的名声,因为街区危险而且残破不堪闻名于世,此处不但有难以计数的犯罪和持枪者,甚至有一批受命于毒贩的本地儿童兵。针对这里的糟糕情况,甚至有人曾评论说:“毒贩统治贫民区或腐败警察统治街区,我可能会选择后者。这算不算为了眼前一点点福利选择放弃自由,最后把自己逼到猪圈里?我觉得不算,因为这里已经是猪圈了。”
给城市里的贫民一个梦想和更好的家园,这就是荷兰艺术家正在做的事。联合国关于贫民窟的定义涵盖建筑质量、市政管理、土地归属、犯罪和贫困水平等多个方面,但它的确切定义非常模糊。人们总认为贫民窟里都是罪犯和妓女,但事实上这里住着的都是为人父母的普通人,不管是城中村、贫民窟还是棚户区,你可以随便选择一种方式来称呼这些地方,城市边缘人口的生活困境正以类似的方式凸显。2010年,国际红十字会发布报告,称全球城市人口首次超过农村地区,全球有十多亿城市居民生活在非正式聚居区,他们正在被边缘化。联合国的预计是,未来25年里这一数字将增加一倍。
居民是城市的一分子,他们需要有报酬有尊严的工作、温暖舒适的家。城市中心地带的居民曾经忽视这里,没有人愿意真心去了解这里的居民拥有怎样的流行文化。更糟的是,贫民们大多没有受过良好教育,他们无法向世界更好地展示自己。为了让贫民区的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必须改变外部世界对贫民社区流行文化的看法,荷兰艺术家工作的核心正在于此。项目完成时,山坡上展示出了巨大而醒目的视觉形象。当地人说,即便站在城市中心的核心地带,也能望见贫民区的彩绘。从此,这里的贫民区无法再被忽略了,至少从视觉上来看是这样。
一位关注贫民区生活的摄影家曾经在肯尼亚内罗毕最大的基贝拉贫民窟呆了六个星期,他拍摄了很多照片,因为“成为一个父亲后,我开始思考,等我的儿子到了我这个年龄时,世界会是何等模样”。他希望关注贫民区的人们如何努力在困境中改变自己的日常生活,而荷兰人的彩虹项目比此更进一步,它是活生生的参与和改变。其价值还不仅于此,这项工作规划和协调了艺术团队和当地居民的创造潜力,它既可以看作是艺术家的政治声明、公益性的社会工程,又是一件真正的艺术品。艺术家说:“我们希望居民能自己决定项目的进展,把它看成自己生活里重要的事,因此我们让当地人自己决定房屋的最后外观形象、设计和颜色。”
为了实现这个项目,荷兰艺术家和IBISS合作,NCDO(国际合作和可持续发展委员会)也给予了资助,这笔钱主要用于抹灰、外墙石膏和油漆的购买,也用于最后发放给居民的报酬。社会舆论也都在为这个项目叫好,因为艺术家用自己的武器帮助了被政府被社会被慈善家遗忘的角落,也有人谨慎地评论说,“这是一个充满活力但表演性质浓厚的慈善活动”。也许FP确实带有一定的表演性质,但归根到底这是一个巧妙的城市创意,全新、巧妙而充满艺术感的外表,总是会让人对自己的生活更自豪、更有信心,在各种服装店里购买新衣的女孩儿们是这样,为最新购入的电子产品煞费苦心选择外套的都市潮人是这样,居住在这个贫民区的穷人们也是这样。追求并且重视漂亮的东西,这是城市人的特性。
(蓝昌科摘自《城市画报》)
*许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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