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后有彼得.杰克逊两个殿堂级导演保驾护航,梳着“洋葱头”的丁丁踏着IMAX、3D、动作捕捉等的鼓点,郑重其事地登上了大银幕,甩一甩那缕著名的头发,疾速卷走一片票房。
对很多老资格的《丁丁历险记》粉丝来说,这应该是一次用最尖端的电影技术还原童年记忆的光影经历。不过从电影公司的角度来看,“丁丁”或许只是衡量“投资和收益回报比”之后得出的最佳解决方案的一种,而且还是非常“古老”的那一种:翻拍漫画。
斯皮尔伯格的赌局
“改编漫画”是有“方法论”可以遵循的。日本和美国两个漫画大国的动漫改编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模式:在日本,漫画衍生影视作品的一般顺序是漫画、动画、剧场版。其和漫画、动画联系非常紧密,可以简单理解为拍给粉丝看的、技术和投入上无须太高端、传统的2D动画形式,如果有漫画原作者参与“指导”,那就更值得大书特书一笔了;而美国漫画一般走真人电影、大投入、大制作的路线,而且通常对原作的演绎程度较大。
这两个“极端”形成的原因错综复杂,不过仔细分析日本漫画和美国漫画的特点,可以找出其中的逻辑。
漫画最基本的特点实际上是可以在纸上尽情挥洒作者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创意,以及各种夸张和光怪陆离的场景,但日本漫画和美国漫画在画风上完全不同,简单地说:日本漫画清新俊秀,所谓的“夸张”多表现在各种奇异的头发和服饰上;美国漫画则粗犷有力,夸张主要体现在人物的身材比例、肌肉和线条感上。
两相对比,日本漫画更注重表现人物内心的细腻情感,美国漫画更看重场景和画面布局设计。所以,前者更适合用细腻的2D动画来表现,你能想象一个现实“大叔”穿着“黄金圣衣”,留着圣斗士们特有的“爆炸式”发型吗?那结果必然是“雷”;但随便找个过得去的演员,穿上一身蝙蝠外衣,就很像回事了。
这其实也能解释为什么鲜有漫画作品以3D动画的形式改编,即便目前的3D动画技术已经很成熟。因为漫画作品很重要的一个卖点就是人物的表情,不论日本漫画所反映出的内心细腻情感,还是美国漫画的生动夸张。但是这都是3D动画的弱点,因为人们在观影时总会在漫画原作与电影效果之间进行对比。
而真人动作捕捉的技术也并不是完美无瑕,其固然可以还原漫画里光怪陆离的世界,但一方面表现人物,特别是面部往往不那么细腻,另外没有真人电影就可以完全凭借明星的票房号召力,而且“拟真”也需要向现实做一些妥协,比如丁丁的那缕头发在电影里就需要缩短。
其实,动作捕捉技术应用到3D动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2004年上映的《极地特快》算是第一部大范围应用真人动作捕捉技术的动画片,导演罗伯特.赞米金斯在经历《阿甘正传》的生涯高峰后就迷恋上了这种动画技术,2007年又捣鼓出一部以北欧神话为基础的《贝奥武夫》,而且“捕捉”的对象均是大牌明星,比如汤姆.汉克斯、安吉丽娜.朱莉。但这两部影片始终难以避免一个问题:特效固然华丽,看上去固然拟真,但人物表情和肌肉总是有“面瘫”的感觉,细节表现力不够丰富。《贝奥武夫》上映后也因此几乎成了个坊间的笑话。
所以,这对《丁丁历险记》的导演斯皮尔伯格而言,其实是一场华丽的技术冒险(当然票房结果显示冒险还是成功了),毕竟他有关动作捕捉的想法和技术,最初来源其实还是他那个实践算不上太成功的学生:罗伯特.赞米金斯。
加点“作料”
被问到《丁丁历险记》为什么采取3D动画和真人动作捕捉技术而不是真人电影的时候,斯皮尔伯格的回答是:3D动画可以更好地还原漫画中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这话固然对,但也许斯皮尔伯格隐瞒了一些他内心深处的东西。
我们不妨来猜测一下:斯皮尔伯格早年的成名作是和乔治.卢卡斯合作的《印第安纳.琼斯》(也叫《夺宝奇兵》)系列。据斯皮尔伯格自己介绍,拍摄影片的时候他还没看过“丁丁”,但外界会误以为这是借鉴了“丁丁”的创意,原因是,二者实在太像了,都是旅行、解密、夺宝套路的集大成者。因此如果拍摄丁丁真人版,斯皮尔伯格有信心完全跳出《印第安纳.琼斯》的“阴影”吗?
所以,斯皮尔伯格的《丁丁历险记》需要创新,不止是让这部历史悠久的漫画作品(“丁丁”诞生于1929年)适合现在电影观众的口味,也包括如何让观众觉得这是一部斯皮尔伯格的新作品,而不是翻拍一下《印第安纳.琼斯》了事。
但更别扭的是,这是三部曲系列的第一部,如果搞砸了,之后的续集前景堪忧,因此《丁丁历险记》的风格不能过于激进,起码要遵循好莱坞大片最基本的拍摄和运作规律,以及有效利用斯皮尔伯格本人过去最擅长的东西。
因此,从这个角度上,3D+动作捕捉是一次冒险,但也是一把保护伞,毕竟这算是在好莱坞对漫画改编真人电影开始审美疲劳后的新卖点,在这个卖点的掩护下,斯皮尔伯格可以把他过去最擅长的能力全部装到《丁丁历险记》里,即特效和内容的完美结合,并且“顺便”借鉴一下过去拍寻宝题材的经验。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的观众觉得:“好看是好看,但怎么觉得像是《加勒比海盗》和《印第安纳.琼斯》的结合体?”
不过斯皮尔伯格也许对自己的信心的确不足,因此拉上了《魔戒》导演彼得.杰克逊。这给观众有足够的理由等待续集:即便第一部《丁丁历险记》不尽如人意,但可以期待彼得.杰克逊版《丁丁》,毕竟,尽管二位都是大师级导演,但斯皮尔伯格更像是那种正统的好莱坞导演,而且他最辉煌的时代也是上个世纪,而彼得.杰克逊代表了好莱坞的新势力:独立制作人出身,他们一方面对电脑特效有充分的理解和驾驭能力,但同时身上也有一丝“邪典气质”,给作品增加和那些主流大师们完全不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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