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奇迹幻灭

　　“神奇的印度”，是2002年印度旅游部长向世界市场推介这个国家时的名片。是的，对于当时来说，这再合适不过了。从1990年开始，世界见证了印度令人惊叹的持续快速增长。

　　上个十年，印度国民生产总值年均增长率在7%-9%之间，仅次于中国的经济增长率。2011年，福布斯榜上有名的印度富豪从十年前的4位上升到57位。与此同时，印度公司也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商业流程外包产业，不再仅仅是客户中心和软件开发，已经拓展到医药、法律、税务筹划、动画制作以及音乐唱片产品等方面。同时，一些IT业巨人企业也转向海外发展，印度公司现在在美国本土雇佣着数千美国人。

　　这一切对于一个数十年经济发展停滞不前的国家来说是令人欢欣鼓舞的。不过，印度的神奇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海市蜃楼。在全球经济麻烦不断的今天，印度GDP增长下降为5.3%的新闻根本掀不起任何涟漪。但是，这个经济增长率是印度近7年以来最低的，印度经济奇迹的幻灭带来的社会成本，可能远远高于欧元区的阵痛。

　　辛格为何不采取行动？

　　这个困境与其它地区的困境有着相似性。由国会领导的联合政府，有着勃列日涅夫级的自满情绪，坚持认为形势会反弹。但是印度经济增长的放缓主要是因为国内的问题，并且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政府借了太多钱，对民营企业产生了挤出效应，也使得通货膨胀非常高，而且多年来也没有什么改革措施。腐败、混乱和政府效率低下都激怒了国内企业，损害了投资热情。外国投资者的绝对优势造成印度经常项目赤字庞大，印度货币贬值严重。

　　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在外国投资者、自由主义分子和辛格政府眼中都是显而易见的。印度预算赤字已达GDP的10%，这必须要通过停止对原油的不必要补贴才能控制。印度必须改革税收和外国投资规则，加速工业和基础设施建设，而且坚决治理腐败。毫无疑问，这些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但是，辛格为何不采取行动？有两个重要的深层次的政治问题导致其举棋不定。

　　一是国家机器并没有现代化。

　　政府既没有能力克服低效率和既得利益，也对放松经济控制缺乏热情。在印度，值得骄傲的方面——杜绝腐败的司法系统、领先的IT公司和每个人都拥有的电子身份——都是独立于政府或者是绕开政府实现的。

　　第二，当官僚主义之风有所收敛时，政治却显得四分五裂了。

　　印度两大党，执政的国大党和反对党印度人民党（BJP），都在地方上失去了支持。当提到印度未来之时，选民从不把改革和进步联系起来。在过去20年，印度自由主义者包括辛格在内，都是偷偷地进行改革。现在，这似乎成了一种义务。没有公众舆论喜欢改革或艰难抉择。

　　结果就是，当政府要冲破改革瓶颈时，一些封建和官僚主义因素就成了障碍。比如油价要提高，必然会有抗议之声，然后结果就是变革停止，事件不了了之。再如，当有人努力通过外商投资改革时，民粹主义执政伙伴就会威胁堵住改革。

　　这没有用，年长的辛格没有自己的筹码，他得向疾病缠身的国大党领袖Sonia Gandhi负责。随着2014年选举日程的临近，国大党并不想这样冒风险。

　　引领大众投票改革

　　现在变革成为首要议题的时机到了吗？显然，辛格已经江郎才尽，但是又没有其他可以说服选民的候选人来接替他。Sonia Gandhi的儿子Rahul很令人失望。那么政府变革怎样呢？反对党BJP已经分裂，其内部对改革也意见不统一。古吉拉特邦首长，最好的管理者Narendra Modi，是一个有分裂倾向的人。如果明天能够建立一个政府，人民党将不得不依靠更加多变的小党派。

　　有些改革派希望再来一次金融危机，好让印度的政客们从麻木中惊醒，就像1991年发生的一样，当年辛格借此机会才能够偷偷实施改革。尽管印度银行面临着坏账问题，但是封闭的金融体系、巨额的外汇存款和有力的中央银行却使其不至于垮掉。不过，这也很难，短期的阵痛也许有用，但很难控制其不会演变成更大的危机，毕竟最终的受害者总是穷人。

　　我们无法想出一个危机解决方案，这是很令人沮丧的结论，这说明，印度脆弱的政治状况将开启其未来数年更加脆弱的经济增长。而印度的政治家们最苟且的信念就是选民能够忍受经济的低增长，认为他们只关心吃饭、板球和宗教这样的问题。但是当印度人发现缓慢的增长意味着较少的就业机会和更多的贫困之时，他们就会义愤填膺。也许这并不是坏事，这将引领他们投票给改革。（文章节选自《大西洋月刊》 fuzegew译）

　　肯塔罗·托耶马（Kentaro Toy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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