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 小丑的3个愿望

　　11月13日晚上10点半，阿康还没吃饭。他正在杭州农都市场附近一间不到30平方米的仓库里，挥汗如雨地搬家。小小的空间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小丑服、气球、彩色假发、手杖等——这些都是他赖以谋生的道具。

　　阿康拍拍灰尘，兴高采烈地说：“我终于拥有自己的仓库啦，我的表演会越来越好！”

　　“有空你来我仓库做客吧，我安了两个音响，效果很好。可以唱卡拉OK，在外面唱KTV太贵了。”他真诚地邀请我。

　　阿康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度过周末了，他最大的娱乐就是在家唱唱歌。他说：“我得努力攒点钱，实现我的梦想。”他郑重其事地说。

　　均价两万元

　　彩色的爆炸头、夸张的永远微笑的大嘴、红蓝相间的小丑服是阿康最常见的打扮。

　　和许多在大城市漂泊奋斗辛苦拼搏的年轻人一样，以小丑为业的阿康有一个大梦想是——买房。尽管这个梦想对于他来讲不那么“现实”。

　　在杭州漂泊六年，阿康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间像样的房子。“我觉得要买房才能谈女朋友和结婚。”阿康认为，房子是一种担当。可每每看到地产公司宣传单上的均价2万的房价，他还是被吓了一跳。现在，阿康还住在一间租金几百块的老房子里，无电梯，6楼。

　　对阿康来说，如果有那么一间房子，那么至少不用让年近60的父亲上下爬6层楼梯；至少不用在节日里，吃冷掉的饭盒独自心酸；至少在笑僵了脸哑了嗓子后，有一个柔软的沙发和亮堂的房间可以休息。

　　可这个世界太懂时间成本，没有人会“浪费”时间去端详一个年轻人的梦想。

　　“我有时穿着小丑服就去询问售楼处的工作人员楼盘价格，他们看我化着妆又手拿气球，不太搭理我。”阿康说。

　　小丑魔术师

　　“我们换上一身小丑服后，就更讨人喜欢。”当小丑最大的快乐就是看见很多愁眉苦脸的人，一看到他们就喜笑颜开。提及第一次表演小丑魔术，阿康兴奋地回忆：那时他们去杭州摆地摊，隔壁摊位卖魔术道具。有次他示范表演时被旅游公司的老板邀去表演。100块一天，他还要带一堆小孩。但是100块对于那时的阿康来说太多了！

　　一年后，阿康成了杭州小有名气的魔术师。但这种幸运的“成功”并非一蹴而就，阿康曾练烂过上千副扑克。

　　现在的阿康已经会吞扑克、变鸽子、火焰掌等多种魔术，甚至还收了不少徒弟。在近千场的演出里，他被客人无理地拆穿过，被观众哄笑过、弄坏过现场器械、星火溅到地毯给酒店赔过钱、也因为身上的彩绘而洗澡两三个钟。但现在的阿康俨然已经很专业。

　　“但别人会因为我而开心，我就是一个幸福的演员，和周星驰一样。”他的语速轻快起来。

　　多年前，阿康还不是一个小丑。出生于金华农家的他，因为家贫年少辍学，而跟随父亲进入一家工厂加工零部件。“我爸爸经常做到晚上2点，睡到4点又起来干活。”那时，16岁的阿康每天机械地工作十几个小时，是家常便饭的事。

　　因为太累，犯困的他一时疏忽被冲床斩掉了一截中指。

　　“现在的我比从前快乐，当小丑比当工人好多了。”阿康说。

　　虽然很喜欢小丑表演，但阿康未来的目标是当一个司仪，他觉得司仪更受人尊重，但他的普通话不太标准，现在他正攒钱报班学习。

　　“我相信有一天我也会西装革履地站在舞台上。”阿康笃定地说。

　　飞机送戒指

　　“平安夜我有场演出是飞机送戒指。现场应该会很惊喜。”看过太多奢华动人的婚礼，阿康说有时他站在帷幕后，听着婚礼的宣誓和幸福的音乐会落泪得花了妆。

　　尽管他知道连周末都没空休息的自己，连拍拖都成问题。

　　有一个女朋友，是阿康当下最大的愿望。

　　阿康说自己很羡慕《星光大道》里面的一个家庭——丈夫、妻子还有女儿，全家人都很爱表演。一家人，共同热爱着同一件事，拥有同一个信仰，即使贫穷，那也很幸福。

　　我不知道，阿康的三个愿望什么时候可以实现，也许是三年，也许五年？也许穷尽一生的努力也实现不了？

　　也许你与我一样，记不清看过多少场小丑表演，也从没能看清过弯腰献玫瑰给自己的小丑的真实模样，但这些从小到大不断为我们提供笑脸、实现愿望的小丑们，他们也有自己的愿望。

　　我们生活在越来越奢华的世界，却追逐着最原始而根本的梦想。

　　只能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采写_薇卡 摄影_陈荣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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