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只读书,只谈情,只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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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3-02-19 13:46
2000年对我来说有两件事具有历史意义——一是蝉联三年一等奖学金的我在大四这年因为一场交通意外住了两个月的医院,缺席期末考试;二是,活到20岁我发现一个人不能总在同一个城市待着,我想出远门去旅行。
人到低谷时总希望借外力推自己一把——每件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总算找到了借口。
当所有人兴高采烈地从考场出来,回宿舍收拾衣服拖着行李回家时,我满身消毒水味挥别了那个冰冷的医院。南方明晃晃的日光照得人恍神。同样是大四,我算是晚年失节了!
我要去玩,我要去旅行,我要去北方——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不料,元旦期间,火车票早已售罄。我回到学校悲愤交加在宿舍床上躺成死尸,连晚饭也没胃口。室友小白敲敲我的床——玩点刺激的,咱们逃票吧!
我顿时双目有神。
去到火车站,我对小白的战略表示深刻的认同,此时的火车站具备逃票的必备条件——人多拥挤。小白买了两张站台票说要去送人,就这样我们进入了车站。上车的时候,列车员拦住我们,外表纯真的小白使劲对着车厢喊——“李玲!李玲!我的票!”我朝着她喊的方向看去,没有一个我们认识的人。
但小白的演技是好莱坞级的,她很气愤地对列车员说:“我们俩的票在我同学那里!她自己倒好了,挤上车就忘记我们了,你看,她都走到9号车厢了!怎么办,我们是10号车厢06、07座!你让这个大哥查去。”拥挤而混乱的现场列车姐姐和保安大叔没空理我们。他们一个劲不耐烦地甩手,进去进去!!
我忍住雀跃的表情,用余光瞄了瞄我身边的奥斯卡影后小白,她正生气的样子嘀嘀咕咕李玲真是太过分了!
打那之后,我一直觉得小白是块天赋凛冽的演艺料子!
那趟火车,拥挤得我们看起来简直像木桶里发酵的豆芽,认识不认识的人,面面相觑。
我们无事消遣,只好聊起了情史和八卦。提到恋爱时,叽叽喳喳的小白忽然沉默了。追了四年,体育系的男生和别人拍拖了。那时候我们都只听MP3,里面在放张艾嘉的《爱的代价》,听着听着,小白瘪着嘴,眼泪随着颠簸的火车,一颗颗砸在地上。我和她一起掉泪,我想起了我和小白坐在S大B栋318男生宿舍楼下,我们在小花坛坐到屁股冰冷,所有灯都熄了那男生还没有下来。
车窗摇摇晃晃,沿途的风光也朦朦胧胧。
可我们还来不及悲秋伤春,忽然车厢里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查票了!夜晚逃票最适合,7点以后就不会查票。但此时窗外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嘘,赶紧去厕所躲起来!!”我低喊。小白阻止了我,说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列车员过来的时候,小白义正言辞地解释,上一站实在太多人了,我们刚上车,你们列车员让我上车再补票的,就是一个扎头发的。脸不红,心不跳,拼的就是谁比谁更坚定无比。那人半信半疑给我们买了最近一趟车的票——全程65元。
自此,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清晨,小白靠在我的身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给那男孩发短信的手机。
我看见摇晃的车窗外面,蓝色朦胧的雾气整渐渐消散,金色阳光洒满原野。火车平缓地穿越山林,那些光就像筛子,洋洋洒洒抖落在大地。原野广阔,山岭高耸,我身边靠着一个为了陪我旅行而绞尽脑汁逃票的姑娘。
一想到这姑娘毕业后就要回武汉老家,我就一个人在那辆疾驰的火车上,泪流满面。
2000年,陈水扁当选、千禧年变革、特区二十岁、克林顿在越南。我们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读书,只谈情,只玩乐。
2000年,亲爱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万事精明却唯独对爱痴痴傻傻的姑娘如今已经嫁为人妻,而我惯于出差也成天飞来飞去。世界上那么多交通工具,却没有一种可以让我们再度重聚。人真是奇怪,独独对痛苦和狼狈情有独钟。那些所有的舒坦的远行,如今回忆起来众生一相,没有丝毫区别。
那些大学回忆,也一如那趟颠簸颤抖的火车,简陋,却馈赠于我们最真实的青春。那一路,我们像一个蹩脚的演员,为了节约几百块钱而穷尽智商。我因为工作忙碌已经很久没有去武汉拜访小白,而小白则在闪婚后的离婚中纠结不已。想起那些狼狈而无忧无虑的纯真青春,只让人扼腕长叹。
写到这,我想起读过的一首诗:
如今他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在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