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的第三重属性

  传统工业化的商业二重属性已经不能解释当今的实践发展,个性、体验、生态等催生了商品的第三重属性,即意义价值。

  意义是商品的第三重属性。

  商品具有使用价值和价值二重性,这是经济学的常识。然而不易为人觉察的是,商品二重性以传统工业化为隐含的前提。如果将这一前提假设去掉,将新型工业化和信息化容纳进来,人们发现还存在个性、体验、生态等意义价值,作为商品的第三重属性。

  商品意义价值,是指商品的目的性价值,它指向“商品对于目的来说是否有意义”。人们常说的满意,可以理解为对意义之“意”的满足。

  现有的商品二重性,是工具理性范围内的商品属性。符合人的工具理性价值,不一定符合人的目的价值。例如有钱可能不快乐;符合人的工具理性价值,也不一定符合自然的“目的”(即合目的),如人为了社会价值而可能破坏生态平衡。

  当前,大规模生产向个性化定制转型、环境污染型经济向环境保护型经济转型,在理论上潜在地提出扬弃工具理性的要求。需要在价值论上反思《资本论》在传统工业化条件下总结的“商品二重性”,以适应实践发展。

  历史背景与实践背景

  《资本论》的商品价值论,是对传统工业化实践的价值论总结。

  根据《资本论》,使用价值是物品能够满足人们某种需要的属性,它是商品的自然属性。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的无差别的一般人类劳动,它是商品的社会属性。

  1、商品二重性的文明背景

  把价值论放在文明框架背景下看,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信息文明有不同的价值论重心。如果说农业经济的重心在自然属性,工业经济的重心在社会属性,那么,信息经济的重心应该在意义属性。波普尔的三个世界理论,就提供了这样一种大框架,世界1是自然世界,世界2是社会世界,世界3是信息世界(针对的是“我们的思想所包括的信息”,“这些观念像通过知识而自我解放的观念一样,可以赋予我们的生活以意义”)。从大框架上来看,《资本论》的商品价值论,显然是一种工业化文明条件下的价值论。

  事实上,《资本论》的商品价值论不是马克思价值论的全部,只是其中的工业化部分。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还有一种超越于工业化的价值论。其中从劳动(而非劳动力)出发,区分了人的工具价值与人的目的价值,启示人们:在工业化中,人为了手段而牺牲目的,为了工具价值而牺牲目的价值;然而在工业化完成后(以消除三大差别,实现SOHO为前提条件),人将复归人本身(即人的目的,以人为本)。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就是一种目的价值。从这个意义说,已经潜伏了商品的第三重价值。用马克思的用语,称为自主劳动。西马系统地发掘出异质性的价值主张,自主的必是异质的,也是指意义价值。

  意义价值不同于信息价值,信息价值是指信息产品的同质化价值,而意义价值是异质化价值;信息价值仍然是工具价值,意义价值是目的价值。

  2、意义价值的实践背景

  从实践来看,“无差别的一般人类劳动”这种价值概括,历史作用在于推动工业化发展。但国际金融危机后,传统工业化难以为继,以“无差别的一般人类劳动”为价值导向暴露出它的历史局限性:第一,它不能适应“有差别的”人类劳动的现实。东西方经济学都不认同品种经济,而认为品种不经济。这妨碍了发展与大规模“中国制造”不同的小批量差异化生产。第二,它不能适应异质性劳动的现实。例如服务本质上是异质性的(罗格.R.贝当古、Zeithaml和Bitner),我国“十一五”期间发展服务业目标落空,与人们只习惯于同质化的制造有关。第三,它不能适应发育“具体”的人类劳动(这里的具体不是指使用价值的具体,即人与自然关系上的具体,而是指多元化体验),如网游等体验业。对网游的各种前置审批、后置审批反映出将其视为异类的现实。第四,它不能适应个性化的现实。比如网货就从商品属性上强调个性,而传统价值论否定个性化。第五,它不能适应“以人为本”的现实,因为“无差别的一般人类劳动”未包容人的具体性和自主劳动的全面性。第六,它不能适应循环经济的现实,例如低碳经济要求人与自然和谐,而“无差别的一般人类劳动”未包容环保价值。

  意义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的有差别的具体人类劳动。它涵盖的是归于目的性(自主性)名下的各种实践价值,如:异质性、个性化、具体性(感性体验)、差异性、多样性、多元性。意义价值是“无差别的一般人类劳动”的扬弃,即一方面否定其同质化、一元化的方面,一方面肯定其社会性的方面(例如差异化增值特别强调共享社会网络)。在西方经济学中,对应意义价值的概念包括:边沁快乐与痛苦意义上的价值,张伯仑异质性意义上的价值和卡尼曼体验效用意义上的价值。以张伯仑为例,他的价值论中讲的异质性,近于有差别的具体人类劳动。垄断竞争中的两条需求曲线,dd’曲线是具体的,DD’曲线是抽象的。广告使相同的使用价值具有不同的交换价值,其中对应消费者剩余的部分,就是意义价值。

  意义价值是使用价值的否定之否定

  意义价值作为凝结在商品中的有差别的具体人类劳动,与使用价值具有表面上的相似性,例如使用价值是由具体劳动创造,使用价值可以具有异质性、差异性特点等,但二者具有本质不同。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定之否定,即意义价值在螺旋式上升的更高阶段,在扬弃价值的基础上重现使用价值的具体性特征。西马有时分不清楚二者的区别,所以经常用使用价值、欲望等,来指称意义价值。西方经济学也有类似情况,例如将张伯仑的异质性,理解为差异化产品,曲解为短期曲线与长期曲线的分别,或用寻址(区位)、特性指数等方法加以解析。

  意义价值的具体性,是体验的具体,而非使用价值那种经验的具体。二者的区别,在于社会性的有无,体验是容社会性于自身之内的具体。创造意义价值的具体劳动,是自主劳动,需要消费者参与;而创造使用价值的具体劳动,不是自主劳动。意义价值的异质性主要来自人的选择多样性,体现人的自我实现的自由;而使用价值的异质性,是体现于物的异质性。

  意义价值是可见的。宏观上可以用国民幸福总值(GNH或GNC)来独立测度;微观上可以用行为经济学估价方法测度,或用品种来测度(因为品种代表选择,选择代表自由,自由代表意义),有阿玛蒂亚森的可行能力集方法、D-S模型方法等可供选用。实践中可以通过一物多价、追涨杀跌等现象观察。目前这方面研究已有至少五位诺贝尔奖得主,相信人们对商品的自然属性、社会属性和意义属性的“正反合”关系的研究会越来越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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