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哥本哈根城市设计的主调

　　丹麦是世界上最富裕的现代化国家，丹麦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民。然而这个国家的人在日常生活里最普遍使用的交通工具，却是在现代中国作为贫穷落后的象征而正在遭到歧视和淘汰的自行车。

　　在丹麦的首都哥本哈根市有近40％的市民每天使用自行车上下班和上下学。这样高的比率一定会让那些认为现代化就要出行用私家车的人感到难以置信。但只要亲眼去哥本哈根看一看，那满大街的自行车流，和车流里随时可见的穿着体面的精英才俊和打扮时尚的金发美女，甚至大公司的总裁和政府的部长市长类的官员，这景象一定会颠覆掉某些人已落伍的现代化和时尚潮流的概念。

　　“世界自行车之都”是哥本哈根人的骄傲。他们为世界各国树立起了全新的现代化理念的样板，也给予了这个世界一个崭新的字汇——“哥本哈根主义”（Copenhagenization）。

　　“哥本哈根主义”是比把自行车作为城市主要交通工具更广义的现代绿色城市的概念。绿色体现在丹麦人日常生活的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在城市规划和设计上哥本哈根人也“独具绿色”，使丹麦这个现代设计王国的水平再一次领先世界。在这方面，哥本哈根近郊的新建卫星城奥尔斯塔德的三座最新住宅公寓就是经典的代表作。

　　引导我去观赏这三个最现代化设计的时尚住宅区的也恰恰是自行车。“想不想骑着自行车登上10层公寓楼？”丹麦朋友的这个奇妙的建议驱使我们推着自行车搭乘上哥本哈根的市郊城铁，来到了与该市一水之隔的阿玛格岛。

　　奥尔斯塔德就位于阿玛格尔岛的西北部，离哥本哈根市中心不过五公里。二十一世纪初，哥本哈根市开始在奥尔斯塔德开发扩建新区。预计二十年后这里将建成一个最现代化的新型城镇。将有十万人在此工作和学习，常驻居民达到两万。

　　推着自行车走出柏拉中心城铁车站，立刻被不远的地方的两座奇特的大楼吸引住了目光。它们是丹麦著名的建筑公司Bjarke Ingels Group（BIG）在奥尔斯塔德所设计推出的第一个大型公寓建筑─VM大楼。

　　2005年，在开发奥尔斯塔德的最初阶段，平地而起的BIG的VM大楼像张开的双臂迎接着陆续前来落脚的众人。从空中往下看。两座平行的大楼的形状一座呈V型，一座呈M型，通过各自的折角呼应组合在一起。两座楼的外墙都是全部用玻璃装饰起来，在阳光下显得十分醒目。更让人惊异的是大楼的南面从每一层的玻璃墙上向外探伸出大量的三角形玻璃阳台。这些阳台的形状不仅打破了传统阳台的规整形状，而且它们被设计得朝向不一，看上去就像从玻璃大楼上向着四面八方呲出来的数不清的利齿，犬牙交错、让人目瞪口呆。

　　据建筑的设计者介绍，这些形态奇异、朝向不同的阳台是为了减少各家阳台受到邻居的窥视和干扰的机会，起到保护私人空间的作用。VM大楼的这种独出心裁的外观设计曾经引起了许多褒贬不一的争论。

　　除了在外观上的独特设计外，VM大楼的内部结构设计也非常别致。这两座楼各自近百个住宅单元分别由四十种不同的预制几何形单元块像搭魔方那样组合拼接而成。最终的整体结果在大楼的中央形成一条贯通的长廊。这道主廊的两端开放与外界相通，是整座大楼内部的主要公共空间。去往各层的楼梯和电梯都与主廊相连。

　　在每个住宅单元的内部，有四十种不同的立体布局结构，从单层平面到三层的立体空间，全部都采取开放的loft形式。这为住户提供了很大的想象发挥余地和室内设计安排的自由度。

　　如果说VM大楼以新颖超前的内外结构设计为亮点的话，离它们不远的“山坡公寓”突出的则是建筑与环境的和谐。

　　山坡公寓是BIG公司在2008年在奥尔斯塔德设计建成的第二座现代化大型公寓。它的设计思想来自生活噪音对居民的困扰问题。山坡大楼的楼址的一侧有城铁线通过。在设计规划中，在建筑的另一侧需要建一个近五百个车位的停车场。这样一来，公寓大楼将被夹在城铁和停车场之间。不难想象，每天傍晚当居民在阳台上享受黄昏时光的时候将会受到两侧交通噪音的夹击打扰。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公寓的设计者决定把传统的露天平面停车坪改建为一个二十米高的多层室内停车场。然后以这个停车场为阶梯形基座，在上面建筑公寓的住宅单元。住宅区部分的80个住宅单元分12层，从停车场的顶端向南逐级而下，形成了一个大斜坡。“山坡公寓”的名称也由此而来。

　　这一设计取得了一举两得的效果，不仅把现代公寓必不可少的停车场从露天变成室内，对车辆更加保护，同时节省了土地的使用面积、减少了噪音，而且让它成为了公寓楼的一个特别的基座，支起一座造型新颖、与自然环境相协调的人造楼坡。对此，设计师称之为“建筑设计的炼金术”——运用普通的建筑单位通过巧妙的设计组合，产生非凡的美学和实用效果。

　　在山坡公寓的设计中没有通常的大楼正面门厅。进入大楼需要从后面的停车场通过金属架楼梯、坡道或者一个真正的瑞士登山缆车上楼。每一层楼的楼道分别用绿、黄、橙、红、紫、蓝色装饰。走在楼道里让人有一种迷境般的感觉，不知身在何处。

　　然而当打开房门走进室内时，人们就会感到眼前一亮：宽敞明亮的客厅，透明的玻璃落地窗外是近百平米的大露台。每家的这个大露台都建在下一层住户的屋顶上面。因为公寓的整体呈斜坡状，各家的露台完全没有上一层建筑的遮挡，因此山坡公寓的每一层都相当于一个独立的排屋。

　　为了呼应自然环境，“山坡”上各层的露台都用原木作围墙和地面，并建有供种植植物和花草用的木头壁池。大楼还专门为各家建有雨水收集系统，用以浇灌露台上的植物。这些植物不仅可以遮挡邻居的视线，让各家各户的私人空间得到更好的保护，而且让“山坡”有了四季色彩的变化，显得更加自然化了。

　　“山坡公寓”的设计减弱了VM大楼咄咄逼人的现代前卫感，让公寓住宅变得宁静和谐，有了还朴归真的意思。

　　2010年，在奥尔斯塔德的南边，BIG设计的第三座大型公寓建筑——“8”字形大楼用另一种全新的设计把现代时尚感和传统生活方式与自然环境的和谐有机地融合到了一起。

　　与其说“8”字形大楼是一座公寓楼，不如说它是一个巨型的立体之城。从空中俯瞰，它呈一个“8”字形的斜面。一条甬路从地面沿着“8”字形弯曲着缓缓而上，直到第十层楼，然后再逐渐下行至“8”字形的另一侧。各种商业店铺位于建筑的底层。在甬路的一侧是排屋式的住宅。它们全部朝南，有充沛的阳光和宽阔的视野。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有一个像在城市街道上那样的小花园。

　　我们骑着自行车沿着这条缓坡甬路一点点地登高，就像骑上山坡那样有些吃力，但“骑车上楼”的感觉十分奇妙。沿街看到居民们坐在自己的家门口休息，孩子们在街道上玩耍。真的就像在一个城市的街道上那样的感觉，然而却是身在一座大楼上面！

　　从大楼的顶上向下看，脚下“8”字形交叉的两侧是两片相当大的楼内露天绿地，是大楼居民的公共活动场所。绿地的一角有一条宽阔的大道作为整座双环形大楼的出口，通向近在咫尺的运河畔。极目远望，四周是奥尔斯塔德保持着原生态的原野。有牛羊在安祥地吃草。更远的地方，哥本哈根市中心的教堂尖顶在望。

　　“8”字形公寓就像一只巨大的蝴蝶结，集中了现代居民生活所需要的重要因素，连接起现代生活与原生态的自然环境，设计创造了新的建筑美学和实用价值，也昭示了“哥本哈根主义”最新的现代化城市理念。

　　文 Article，图 Pictures>秦昭 Qin Z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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