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之眼,摩天轮转不回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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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5-09-28 17:14
经年之后,安乐乐回到天津,再次乘坐了天津之眼,那个据说是世界上唯一建在桥上跨越河流的摩天轮。这是安乐乐第二次旋转到百米之上的高空俯瞰天津的全景。
第一次是六年前,天津之眼刚刚对外开放不久。那时,安乐乐的左手边还站着程迪,当摩天轮转向最高点的时候,安乐乐掂起脚红着脸出其不意地亲吻了程迪,她的唇犹如翩飞的蝴蝶般迅速从程迪的唇间擦过。程迪不明所以的邹了邹眉,伸手宠溺的揉揉安乐乐的碎发:“乐乐,你又搞什么怪啊?”“秘密。”安乐乐俏皮地眨眨眼,故作神秘,心里却甜蜜地漾开了花。她一直没有告诉程迪那个吻的意义,她偷偷看来的传说——当摩天轮转到最高点的时候,亲吻的情侣会天长地久。
安乐乐曾一度笃定,她和程迪会永永远远。
可此刻,她只能独自回忆着当初青涩冷峻的少年和活泼娇羞的女孩。
安乐乐结识程迪,因缘一场窘迫的拼车。
彼时的安乐乐考入南开大学不久,牢狱一般的军训结束之后,她才缓过气来,终于可以好好欣赏天津的风景。
晴朗的午后,安乐乐拖着室友曾小可去逛步行街。
阳光过于炙热,而公交来得缓慢。娇气的曾小可向安乐乐怨念:“乐乐,我们找两个人拼的士去吧。公交两块一个人,打车也就十块钱,如果四个人平摊,和坐公交的钱也没多大差别啦。”
未等安乐乐回应,突然一个陌生的男生横插进安乐乐和曾小可的面前:“你们也是去滨江道逛街吧?”
安乐乐孤疑地打量眼前的男生,没打算接话,男生又自告奋勇的说:“我和我朋友也是要去滨江道,不如我们一起拼车吧。”
一旁的曾小可一下就乐了,忙不迭的应声道:“好啊好啊,太阳这么大,公交还不知道等多久呢,晒死我啦。”
招停了出租,安乐乐拉着曾小可坐进后排,前来搭话的男生也打开后车门挤在曾小可旁边,男孩口中的那个“朋友”酷酷地坐在副驾位置,一直很安静,甚至都没有转过头来跟安乐乐和曾小可打个招呼。
出租车刚刚启动,搭话的男生喋喋不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弋,前面那个是我朋友程迪,我们都是医学院的,两位美女呢?”
安乐乐和曾小可礼貌的刚说出自己的名字,司机猛得一脚刹车:“你们不是一起的啊?下车!都给我下车!这生意我不做了!”
就这样,四个人被凶巴巴的司机大叔丢在了路边。
“刘弋,就你话多。其实也没几步路,我们走着去吧。”一直沉默的程迪终于开口了,音色低沉却圆润。
他的声音真好听,安乐乐默默地想,她朝程迪的方向望去,想再仔细观察他,程迪却已独自走在前方,只留下一个背影。
安乐乐对程迪最初的一眼,其实就只是个背影。然而就是这个背影,却吸引了安乐乐这一世的目光。
那天最后的局面就是,不愿多晒太阳和多走路的曾小可拉着安乐乐在最靠近的公交站继续等公交,刘弋只好遗憾又抱歉的向曾小可和安乐乐告别,匆忙追随程迪的步伐而去。
最初安乐乐以为她和程迪也就这一面之缘,程迪那令她饶有兴趣想要接近的背影也许只能化作一段美好的青春憧憬永远埋藏心底。
怎料天公有成人之美之意。那次会面中给安乐乐留下话痨印象的刘弋竟然入了曾小可的法眼。不知何时两人已暗中打得火热。
突然有一天,曾小可面色红润略微羞怯的对安乐乐说:“乐乐,我和刘弋在一起了哦。他说今天来学校找我,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嘛。”
安乐乐被惊得半天没合上嘴,她一直觉得曾小可家境好,长相甜美,有一点溺爱中长大的公主脾气,对男朋友的眼光也一定挑剔,怎能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其貌不扬叽叽喳喳的刘弋给降伏了呢?
半响,缓过神来的安乐乐推却道:“你和刘弋约会吃饭,带上我算什么啊?我可不想去当电灯泡。”
“刘弋不是一个人来找我,还有程迪呢。”曾小可朝安乐乐意味深长地眨眨眼,似乎早就洞穿了安乐乐对程迪的那点儿小心思。
因为曾小可与刘弋的关系,安乐乐和程迪的接触也渐渐多起来。
而在曾小可的威逼利诱之下,安乐乐也乖乖招了自己对程迪的非分之想。于是好闺蜜曾小可常常谋划四人之行为安乐乐和程迪制造机会,作为程迪发小的刘弋虽然并不看好安乐乐许向程迪的芳心,却不得不在曾小可的命令之下将程迪的所有信息和盘托出。
“乐乐,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程迪的爸爸位高权重,他妈妈是大学教授,他也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却没有富家子弟的纨绔,因为他父母都是比较严苛的人,对他管教甚严,他从小到大的每一步都是家人安排好的,他几乎没有任何自己的选择。谈恋爱在他父母的眼里目前还属于不着调的事,我一直觉得女朋友在程迪的生活里就像梳子之于和尚,压根不需要。乐乐,你要攻克的可是一座千年冰山呀。”
听过刘弋的话,曾小可也劝安乐乐不如换个目标,可是安乐乐却钻了牛角尖,她一心想要融化了程迪这座冰山。
之后,在追逐程迪的过程中,安乐乐几乎用尽了这一生的鬼主意。
最初曾小可安排的四人之行,总是半途拉着刘弋私奔。程迪也并不排斥与安乐乐独处,再后来似乎就成了惯例,每次曾小可与刘弋约会之时,安乐乐会主动约出程迪陪自己消遣。
安乐乐时而动时而静,有时会拖着程迪去意式风情街,只是坐在咖啡厅安静的读书;有时会去古文化街,像个好奇宝宝,一路上看这瞧那问东问西,看到泥人张的彩塑就惊喜地走不动路;有时会坐着轻轨去塘沽的港口吹风,安乐乐买来街边的烤鱿鱼邀请程迪一起边走边吃,一开始程迪是抗拒的,在他的教育里不可以吃这些,但慢慢地他也喜欢上了路边摊的美味。
安乐乐还常常会给程迪打一些搞怪的电话,会冒充线路修理工捉弄程迪,或者假装点歌台来给程迪唱歌,也有冒充中奖消息借此来请程迪吃饭或者看电影。其实无论安乐乐如何捏着鼻子说话,在“喂,您好”那一声出口时,程迪都已经知道是她,却依然假装配合她,就是想看看这个俏皮的女孩又要玩出怎样的小把戏。
安乐乐的古灵精怪似乎刷新的程迪的生活,程迪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生活不应该只是枯燥的读书,他有些羡慕安乐乐的那种自由,他的心底对这个伶俐可爱的女孩渐渐生出一些柔软的情愫。
但程迪终究是一个过于理性的人。
安乐乐永远记得那天,她与程迪相识的第182天。
程迪陪安乐乐坐在校园的凉亭里吹风。他突然开口:“乐乐,你是不是喜欢我?”
安乐乐从来没有想过会被喜欢的人这样直接的提问,一瞬间心跳加速,紧张地憋红了脸,她低下头默认,像一个戴罪的羔羊等待宣判,她不知道程迪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叫她死了这条心。
程迪好听的声音又响起:“乐乐,我不是木头,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意。我觉得自己对你也有动心。只是我想你也大概听说了我的家庭,我父母肯定不会允许我现在就找女朋友的。而且他们已经给我规划好了,毕业之后要送我去美国的医学院继续深造。这些天我一直很矛盾,我不知道该不该尝试开始和你在一起。”
“你要去美国,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啊。”安乐乐不假思索地就吐出这一句,她根本没有考虑到美国不是一个谁想去都可以去的地方,她的本能反应就是不惜一切要和程迪在一起。
而彼时的程迪也是一愣,他根本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孩会这么坚定的就许下决心,而且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感到有人愿意以他的选择为选择。
那天,安乐乐终于如愿以偿被程迪牵进了手心里。
此后,安乐乐便奋不顾身的走上了学霸之路,因为她明白以她的家境,去美国任何一个城市她都消费不起。所以她必须比别人辛苦十倍百倍,争取到全额奖学金。陪程迪去美国变成了安乐乐的理想。
她和程迪最经常的约会场所也变成了医学院的图书馆。曾小可和刘弋常常感叹:“学霸们的爱情世界咱理解不了啊。”
松懈的时候,安乐乐与程迪还是会像曾经一样去海边吹吹风,去街头散散步,他们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天津所有的大街小巷。
天津之眼落成之后,安乐乐迫不及待地央着程迪陪自己去坐。程迪最喜欢的也就是安乐乐身上那似乎永远都抹不去的童真。
程迪经常会听到安乐乐和家里人通电话,几乎无话不谈。他打心底里羡慕安乐乐的家庭,虽不是大富大贵,却有家的温馨。不像自己,从小到大和父母之间的对话永远就像是领导与下属或者老师与学生,他的选择只有服从,父母从来没有问过他愿意不愿意。而父母彼此之间也是疏离冷淡,各忙各的,他很少有过家的感觉。
此刻程迪的心里也是期待去美国的,因为他觉得只有在遥远的他乡,他才能摆脱家里的束缚,他可以想到家人不会认可他和乐乐的感情,他永远不想有面对这个抉择的那天。
皇天不负有心人,临近毕业的时候,安乐乐终于收到了肯提供全奖的offer,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著名的大学,但只要是在美国,就已经大大缩短她和程迪的距离障碍。
因为是不同的城市和大学,所以学校要求的材料,签证的程序并不同步,那段时间安乐乐和程迪都各忙各的毕业和申请,也少了些联系。
直到答辩结束,需要订机票的时候,安乐乐想和程迪商量坐同一班飞机前往纽约,程迪含糊搪塞的回答让安乐乐有了不安的感觉。
一再的追问之下,程迪终于说了实话:“乐乐,其实我们去坐摩天轮那天,我爸也正好来天津出差路过那边,回家后他发了很大脾气,包括爷爷奶奶一起开了家庭会议,勒令我和你分手。他们知道你要陪我一起去美国,就终止了我对美国医学院的申请。我爸已经给我联系了德国的学校。我没有办法……”
安乐乐终于忍受不了了,那天她几乎说出了这一生以来说过的最恶毒的话语:“程迪,你真自私,你所有的选择都是凌驾于我之上,你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一点儿男人的担当都没有,你简直是个还没有断奶的奶嘴男,什么都要听家里的,没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决断。我安乐乐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种软弱无能的人!”
最终安乐乐一个人去了美国。在首都机场登机的那刻,安乐乐望向天津的方向,她想,她也许再也不会回到天津那个让她伤心的城市。
一晃,安乐乐在美国的研究生也就快毕业了,最初的艰辛都熬过去了,她的学习能力受到了导师的赏识,导师甚至已经安排好了她毕业后的工作。
这期间安乐乐也曾回过国,每次落地北京的时候打电话给曾小可,都会得到曾小可的一番埋怨:“乐乐,你就这么狠心,都不舍得花两个小时来天津看我一眼吗?”
“对不起啦,亲爱的,我时间紧迫,转个机我就回家啦,要不你来我家旅游呀。给你带了礼物的,回头给你快递哦。”
安乐乐的心里始终无法对程迪释怀,她不想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城市。
直到最后这一年,她不得不去。
曾小可和刘弋要结婚了。点名要安乐乐当伴娘。
婚礼前夕,安乐乐一直忐忑,程迪会不会是刘弋的伴郎呢?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重逢程迪。
可是,婚礼那天,从头到尾,安乐乐都没有看到程迪的身影。
临走时,安乐乐终于忍不住问刘弋:“我以为你的伴郎会是程迪呢,他怎么没来?”
敬酒敬得有些微醉的曾小可似是有些打抱不平的说:“乐乐,你提这事我就来气啊,程迪多好啊,你当初怎么就不珍惜他,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去美国了呢?你从来没和我细说过你和程迪最后怎么回事,作为你的好闺蜜,我当然得站在你这边,所以我也一直没数落你。你今天还这么问,你当初一走了之,你是没看到程迪有多颓废,后来我们都再见不到他了……”
安乐乐的心里忽然就窜起一股怒火,原来周围的人都是这么看待程迪和她的感情的。明明是程迪放弃的她呀,怎么就成了她安乐乐变成了一个为了前途抛弃男友的人了呢?
刘弋突然高声打断了曾小可:“小可,这事你不清楚,不能怪乐乐。但乐乐你也不能怨程迪。”
安乐乐疑惑地望向刘弋。
刘弋垂下头低声说:“乐乐,其实有些事我答应程迪保密,但我不想你误会他,我还是告诉你真相吧。毕业那段时间,程迪家出事了,他爸爸被“双规”了,那个时候的他根本不可能有资本出国留学。他看到你拿到了全奖的offer,他知道如果告诉你家里的事,你的性格一定会留下来,他不想你放弃那么好的前途,才决定那么做的。”
“那后来呢?程迪现在在哪里?”
“他爸定了罪,在监狱里自杀了,也是那时候程迪才知道,他父母早都离婚了,因为一些场面原因才从来没有公开过。程迪从那以后就和我们失去联系了。”
安乐乐独自一人又去坐了天津之眼。当摩天轮转到最高点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决定,再也不回美国了。她要找程迪,找回曾经那个和她有过约定的人。
文/苏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