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的工会制度

　　好莱坞电影工业发展到今天，其完善程度从工会这个精细又庞大的体系可见一斑。美国的工会按照技能和工种进行分类，几乎所有分工都能找到对应的组织。例如线上有制片人工会、编剧工会、导演工会、演员工会（包括特技演员）。线下，也就是剧组里面，大部分工种都归于“美加影艺从业者工会”，这是一个庞大的覆盖美国、加拿大电影/戏剧/广播等行业的工会组织，简称IASTE；大部分蓝领工种，比如司机等，都归于“电影和剧场卡车工人工会”（Motion Picture and Theatrical Trade Teamsters，以下简称Teamsters）。

　　这里主要讲一讲笔者今年在加州拍摄一部美国“工会电影”时，和这两大线下工会即IASTE 和Teamsters 合作的亲身经历。

　　我的电影项目由于预算超过“非工会电影”标准，因此建组时必须严格按工会要求走流程：首先要有一家工会认可并批准的当地公司作为雇主，来雇佣工会成员，即剧组的工作人员。这家雇主需按工会规定为工作人员购买相应保险及各种福利，甚至工作人员的薪酬都需要与工会确认。这像极了中国正规公司为全职雇员购买的三险一金，即除了正常的薪酬（通常为日薪或周薪）之外，雇主还要为工作人员支付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等一系列福利。另外，工作人员每天工作时间也有严格规定，每拍摄一周（五天）后要休息，若有第六天拍摄，工资要单独计算（比平时要高），第七天必须休息。每日工作超时也要额外计算报酬。因此，在好莱坞，剧组工作人员跟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没什么区别。他们的工种也非常固定，灯光师、机械师这些工种，很多一做就是一辈子，工作时间固定，薪酬和福利固定。这跟中国的剧组非常不同，后者工种不是太固定，很多人在不同剧组里经常会做不同的工种。

　　为保证工会要求得到贯彻，工会在剧组开始雇佣工作人员之前会要求其支付一笔押金。如果事后发现剧组有违规行为，比如少给灯光师支付了某天的加班费，或者没有给机械师缴纳劳资福利，工会便会从押金中将这笔钱扣除并补偿给遭受损失的成员。几大工会的押金在电影制作结束后会陆续退回，但是部分押金有时甚至要到电影制作结束后一到两年才退回，因此制片人在做预算的时候要格外注意。

　　Teamsters 的成员大部分为蓝领工种，他们的薪酬待遇跟剧组其他工种相当甚至更高，他们的工会非常有威力。我的电影洛杉矶部分拍摄完毕后，需要从洛杉矶转场到拉斯维加斯。剧组的大巴士开5 个小时到达拉斯维加斯后，剧组安排了一次集体用餐（剧组通常每个拍摄日负责两餐）。也许是前一天杀青较晚，而且5 个小时的车程让大家舟车劳顿，再加上餐馆的饮食不是太合胃口，几名司机找到制片主任对剧组的这些安排提出异议。制片主任拍摄工会电影的经验不是太多，因此格外紧张，生怕司机告到工会去，一旦有什么问题，工会不仅各种找麻烦，甚至有权力勒令停机。他不得不给剧组每人额外增发了零用金，以便找其他地方用餐，这才让大家又高兴起来。虽然不是大事，后果也不一定多严重，但是从制片人的角度，宁愿多花点儿钱息事宁人，也不愿工会找过来——各种沟通、填表和写文件，各种费时费心。

　　工会的介入有效地对电影工作人员进行了保护，但同时也束缚了剧组的灵活性和自由度，另外有时候工会对其成员的保护有些过度，因此制片人和工会之间的博弈是在美国拍片需要应对的比较大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