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困的人生——读钱锺书《围城》

　　书评家夏志清先生认为小说《围城》是“中国近代文学中最有趣、最用心经营的小说，可能是最伟大的一部”。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一座围城中，拼命的想往城外冲，等我们以为冲出了那座城，停下来望了望四周，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更大的城中，终是跑不出去的。回头看看，故事在城外，城里到处是围城。

　　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一座围城中，拼命的想往城外冲，等我们以为冲出了那座城，停下来望了望四周，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更大的城中，终是跑不出去的。

　　《围城》是钱锺书先生唯一的长篇小说，故事主要写抗战初期知识分子的群相。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部风格独特的讽刺小说，被誉为“新儒林外史”。该书以海外归来的方鸿渐为主线，围绕方鸿渐的爱情、友情、家庭、事业等展开，以幽默风趣的语言折射了当时的社会，同时对今天的社会仍有重要的借鉴作用。

　　整本书中，方鸿渐都是处于一座座围城中的。友情，爱情，家庭，事业甚至于整个社会。

　　鸿渐一回国便被围住了。首先，他的文凭是买的。在留学的四年中，他“既不抄敦煌卷子，又不访《永乐大典》，也不找太平天国文献，更不学蒙古文，西藏文或是梵文”，“心得全无，生活尤其懒散。”如此四年，自然是什么都没学会的，学位自然也是没有的。但是家人不是如此认为，在家人的各种思想中，鸿渐最终明白文凭是必不可少的，就像是“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可以遮羞包丑。”于是无奈之下却也不得不买本假文凭来蒙混过关，而这本假文凭便是围着他的一座城。

　　其实，对这本假文凭，鸿渐心里始终是怀有一份内疚的，就像他在后文中说的：“有几个自己，仿佛是路毙的，不去收拾，让他们烂掉化掉，给鸟兽吃掉——不过始终消灭不了，譬如向爱尔兰人买文凭的自己。”怀着这样一份心情，我想他大约始终是不自信的。所以，整部小说看下来，许多人会觉得鸿渐是一个懦弱无用之人，似乎始终低着头，令人很不屑。其实，鸿渐没什么底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没有真正的文凭，时常要害怕自己的丑事被揭露，战战兢兢的生活了许久。这足以说明这座城把鸿渐困的那样深。而鸿渐无论如何确实是跑不出去了的。

　　在三闾大学时，鸿渐发现同事韩学愈的文凭似乎也是买的。当然，一开始韩学愈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纠纷，他便也没想着要揭发。或者说他认为要是揭发了韩学愈的文凭问题或许自己也会败露。内心大约始终存在着这样一份恐惧，于是，终是没有太多理会。直到后来，鸿渐知道韩学愈在背地里算计他，才狠了心把事情抖了出去。

　　然后，我们可以再看看鸿渐的第二座城，爱情。方鸿渐的情感经历不可谓不丰富。首先，在船上便和鲍小姐、苏小姐混迹在一起。和鲍小姐调情，和苏小姐玩笑。但是，这些大约只是为了消遣船上的无聊时光，并无情感的参入。鲍小姐也就罢了，半路就下了船，苏小姐却不是这样想。苏小姐是海外归来的货真价实的博士生，难免自命清高，早些年看不上任何人，到了现在，年龄摆在那儿了，开始着急。正好鸿渐的各项条件又基本符合，便对鸿渐萌发了爱的情感。后来下了船，回了家，便是真正的恋上了，请鸿渐到家做客。

　　在这里，鸿渐生命中的另一个女孩子出现了，这个大约是鸿渐唯一真正爱的女孩，苏文纨的表妹——唐晓芙。鸿渐对苏小姐是真没感情，而对苏小姐的表妹唐小姐却是极喜欢的。苏小姐喜欢鸿渐，却不知道鸿渐喜欢唐小姐，一开始还以为鸿渐对自己有意。这里可以看出苏小姐自命清高，自作多情的可悲一面。说她可悲，因为在后来，鸿渐说明心意，对苏小姐没有爱情，苏小姐便怒了，最后嫁给了自己并不喜欢的曹先生。苏小姐对曹先生约摸是一点情感都没有的，嫁给他或许也只是无奈之举，而嫁给曹先生这一举动也为后来苏小姐走私货物埋下了伏笔。一个留学归来的女博士做出这种行为实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但是苏小姐却安然的在那种环境中生活着，这也写出了苏小姐的悲剧。

　　而唐小姐，鸿渐是真心喜欢的。很巧，唐小姐也是喜欢鸿渐的，但是最后两个人却因为误会而未能在一起。这或许说是造化弄人，但是，文中很明显的可以看到，两个人任何一个回一下头那么两个人都是不会错过的。只可惜，文中并没有任何一个回头，这充分体现了那时候人的可笑的自尊。唐小姐作为一个女人，她认为回头这种事情总是要男人做的；而鸿渐作为一个男人，却认为一个男人的自尊是不可抛的。最终两人便只能分手。这是一份不成熟的爱情，在这份爱情里，两个人都没有很用心的去照顾爱情的幼苗，最终，它夭折了，可见呵护是多么重要。其实，在爱情的围城里，鸿渐努力过，努力想要冲出去，就像和唐小姐的爱情，但是，最后还是被困住了，无力走出。

　　后来鸿渐到了三闾大学，认识了女同事孙柔嘉，两人先是迅速的订了婚，订婚后鸿渐便发现孙小姐的脾气变了许多。由当初“事事要请教自己”的小女孩变成了“主见很牢固”的女人。之后结了婚回老家，因为家庭、工作等原因，两人的矛盾越闹越大，最后竟以孙小姐回娘家为结局。这和当初他们两个还没相处很好便订婚是有很大关系的。当初鸿渐以为自己爱上孙小姐，并且在孙小姐耍的心机下稀里糊涂的便订了婚，在订婚之前两个人甚至都没谈恋爱，没好好相处。于是，结果自然是不用说的，两人断然不会很好的生活下去。

　　小说最后以那只祖传的老钟结尾，那只不准的老钟像个“时间落伍的计时机，无意中包涵对人生的讽刺和感伤，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而这些啼笑自是包含了这段并不成熟的婚姻与爱情。

　　至于友情，可以说是鸿渐的第三座城。文中鸿渐大约是把赵辛楣当成好朋友的，而赵辛楣确实给了他很多帮助。可是也就像是孙柔嘉在后来所说的：“鸿渐跟随赵辛楣一路从上海到内地，后又靠赵辛楣在上海找了份工作，而最后竟然又要靠赵辛楣去内地找活。一辈子跟住他，咬住他的衣服，像条他的走狗。”诚然孙小姐的话有些过了，但是却也道出了一个事实，鸿渐一直以来受到赵辛楣的帮助实在太多，以至于这段友情是不公平的。这个城也紧紧地把鸿渐给困住了。至于三闾大学的那些同事称不上是朋友，而鸿渐和他们的关系亦是越来越差，最后鸿渐离开了学校，这亦是鸿渐在处理人事上的悲哀，可以说是人际的围城困住了鸿渐。

　　杨绛女士在《记钱锺书<围城>》中说，“钱锺书先生从他熟悉的时代，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社会阶层取材，但组成故事的人物情节全是虚构。尽管某几个角色有真人的影子，事情确实子虚乌有；某些情节略显真实，人物却全是捏造。”因此，在读此书时，我们不必做出把钱先生对号入座方鸿渐等行为。而且书中许多人物的刻画都非常出彩，如对待情感怯懦的方鸿渐；自命清高最后却堕落的苏文纨；自私小气虚荣的李梅亭，工于心计的孙柔嘉等等。读书的时候仿佛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跳跃于眼前，在钱先生的妙语之下上演一场场人生悲喜剧。

　　最后，引用某论者对《围城》的评价来做推荐语“钱锺书先生旁观浮生，思虑沉潜，指点世态，以形而下示形而上，使读者对人生恍然如有所知。”

　　看钱锺书先生的《围城》我们可以感受当时社会的万态，亦可以延伸至今的生活百态。且小说妙语连珠，显示了先生不俗的语言功底，确是值得一读的好书。

　　（编辑 李秀芳）

　　文 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