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痛苦

　　风裹着雨，雨伴着雪，张狂地捶打在我的身上。

　　我失望地瞅着漫天的雨雪，以往爱慕的雨，倾心的雪，如今变得毫无生气。我心里的苦楚啊！像古城的那堵城墙，压得我几近窒息。

　　别了，我可爱的女儿；别了，我亲爱的父母；别了，两千年的古城。明年的今天，将会是我的周年忌日。

　　想到他，我生命中占据重要位置的他，他是那么的高大，每次到商场买衣服，他随便试一件，都是那么的合身，即使他不买，也会给营业员带来生意；他是那么的悦目，走在大街上，总会有少妇回眸痴望，甚至妙龄的女孩，也要把眼神定格在他的脸庞几秒钟；他是那么的有才，信手写点文字，就能发表在报刊上，一弄，还这儿那儿的去领奖，脑子稍微一转，就能构思出一篇诱人的小说……这样的男人，我情愿给他端洗脚水，情愿变着花样给他做美食，情愿在他面前撒娇、说肉麻的话、做缠绵的事。天下的男人很多，我一生只爱他一个。

　　我……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啊，他咋就忍心离我而去呢？

　　他先是不理我，不吃我做的饭，不容许我近距离接触他。我问他为啥？他就一句话：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过年了，家家户户鸣着鞭炮辞旧岁，大街小巷都洋溢在喜庆的氛围里。而我们家，我辛辛苦苦做的一桌饭菜，只有我和女儿在泪水中下咽。

　　半年多了，他没跟我说一句温暖的话，没做一件让我赏心的事，他给我的，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我要崩溃了。

　　任我谩骂撒泼，他都置若罔闻，平静的表情像一张平板电脑，跟啥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多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孤独的心随着我的脚步，在城市的一隅徘徊，每次我回到家一会儿，他就风尘仆仆地进门了。我纳闷儿，难道他在跟踪我？

　　原以为，他那高高的身材，是为我长的；原以为，他那英俊的面庞，是专属于我看的；原以为，他那不竭的智慧，是为我涌现的；原以为，他会牵着我的手，一同走到生命的尽头……

　　唉——这些“原以为”，真的都成了原来的。

　　强扭的瓜不甜，我已答应他，陪他去办那个分道扬镳的小本本，可他说找不到身份证了，等补办好了，随时陪我去办。

　　半年来，无尽的揪心和折磨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决定，就让生活定格在今天吧。一了百了，告别尘世，告别苦难。

　　我摇摇晃晃地奔到渭河上方的高架桥上，目睹那潺潺的渭河水，我赫然觉得一身轻松，压在我身上半年多的城墙一下子被掀翻了，从天上竞相飞来的雨丝、雪花，俨然是来陪伴我解脱苦海的精灵。我的心潮湿了，我的眼睛潮湿了，我被它们的真诚，深深地感动了！

　　我抬步跨上桥栏杆，运足力气……

　　晶晶！晶晶！！就在我决定要恢弘地一跃，投入渭河怀抱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男中音冲我而来。是他，怎么会是他——我的丈夫？

　　他喘着粗气说：晶晶，晶晶，你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好意啊！

　　笑话，你有何好意？

　　为了你，我痛苦了半年多，你知道吗？

　　你有啥痛苦？

　　我宁愿饿着肚皮不吃你做的饭，宁愿饱受寂寞不跟你说一句话，宁愿孤独地在小旅馆里喝闷酒，不陪你和女儿过年，我不痛苦吗？你知道，我为的啥？

　　你为的啥？

　　为的你恢复苗条的身材，为的你不再为肥胖而痛苦！

　　这……这是真的吗？

　　真的。这是我为你量身定做的减肥秘方。

　　我用力一跳，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陕西 刘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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