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凄凄

　　主管文教系统的牛副县长环顾了一下台下，接着说：“据我了解，近几年咱们县小升初，全县报考市一中，成绩是‘大鸭蛋’……”

　　台下，头低下一片。

　　晚上，田有全校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耳畔回荡着县长的那句话。

　　第二天，田校长召开校务会，研究如何贯彻县政府会议精神。会上，田校长说：“根据县政府安排，我们学校今年也要响应上级号召开展‘追赶超越’，大家集思广益，谈谈该怎么办？”

　　“现如今，教学能手都跳槽到市上工作了，念书成绩优异的学生，也转学到市区学校上学了，咋办？我看凉拌！”李副校长如实说。

　　“还追赶超越？在去年年底全县小学统考教学评比中，我们学校都输给了西街小学；目标考核从前年的优秀单位，降到了良好单位，害得我们全校教师，每个人目标奖少拿了六千多……”

　　……

　　大家七嘴八舌头，谈论了半天，也没商讨出好的办法。

　　晚上，田校长回到家，靠在真皮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蒙头抽着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田，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了吗？”

　　“唉，县老爷让我们学校开展‘追赶超越’，你也知道现在学校的状况，好教师和拔尖的学生都转到大城市了，县长让我们学校开展‘追赶超越’，你说咋整呀？”

　　田校长的老婆听后，沉思了片刻，附在老公的耳畔说：“历史上著名的‘田忌赛马’你该熟知吧？你何不如此这般……”

　　第二天，学校以田校长为组长，成立了“追赶超越年”活动领导小组。田校长将全校班主任召集到一起，召开专题会议安排部署‘追赶超越’教学工作，会上，田校长意味深长地讲述了“田忌赛马”的故事……

　　次日，一至六年级班主任，根据学校的会议精神，将班里学习成绩差的学生挑出来，另组建了一个差生班，为避免引起家长质疑，学校美其名曰“优化组合、因材施教、分层教学、对症下药”，给成立差等生班级戴了一顶“新课改”的帽子。

　　“老师，求求您，不要将我们分出去。”留守学生布衣眼里噙满了泪水，一双祈求的眼神望着班主任。

　　“同学们，老师也是没有办法，分班是学校的决定，你们不要埋怨我。”六年级（3）级的班主任刁老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年底教育局全县抽考，差等生分出去，班级的平均成绩一定会超越兄弟学校，到那时就可以多拿近六千元的目标奖，正好用这笔钱买台新的笔记本电脑……

　　刁老师眼睛向下一扫，一组有学优生班长，二组有工商局赵局长的儿子，三组有同事李老师的女儿，她把心一横，将四组学生分了出去，在分得同时她多了个心眼，将其他三组中学习差的学生，对第四组学习好的学生做了掉包…………

　　“老师，求求您，不要将我们分出去……”教室里，几个差生哭成一片……

　　“报……报告……校长，大……大事不好了！”教导主任火急火燎地推开田校长办公室的门说。

　　田校长瞪了他一眼，说：“一惊一乍的，出什么事了？”

　　教导主任喘了一口气，接着说“报……报告……校长，出……出大事了，六年级（3）班的学生布衣，不同意分班，刚跳楼了……”

　　正在办公室品茶的田校长，手一颤，“咣当”一声，茶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后来，布衣的父母将儿子安葬在了学校对面的山坡上；再后来低低的坟头开始爬满草，孤寂的坟墓，远远地守望着学校……

　　陕西 祁军平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