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风不正贻害无穷

　　范文瑞

　　庄浪县南湖镇公共事务服务中心

　　一个坏毛病一旦形成，要改掉是不容易的，或许要经历几代人努力的代价。要么，古人为什么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呢？

　　今天我去梨树湖学区遇见了方大福。他依旧不改趋炎附势的恶习，衣袋里预备着三种香烟，一种是三十元左右一盒的，装在左胸膛处的衣袋里，是准备发给较大身份人抽的；一种是二十元左右一盒的，装在右腹部处的衣袋里，是准备发给较小身份人抽的；一种是五元一盒的，装在右边的裤兜里，是准备发给普通业务员抽的；至于普通老百姓，他就没有想着给他们发烟。

　　学区办公室里区长、副区长、业务员都在，也挤满了专程来办事的教师。不同身份的人挤在同一个屋里，该怎么对号发烟呢？这给方大福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他之前就没有预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可是，出于事情紧急，他不容多想，也不再顾忌什么，毅然决然地按照他的法则履行他的所谓见面礼：先从左胸膛处的衣袋里掏出一根较好的烟，递给区长；再从右腹部处的衣袋里拿出一根次好的烟，递给副区长；最后，从右边的裤兜里拿出一根下等的烟，递给业务员。

　　见状，业务员故意开了一个玩笑说：方老师，你这裤兜里掏出来的烟，好像有一点尿骚味，能不能把你装在左胸膛衣袋里的好烟，拿出来让大家分享分享啊？瞬间，方老师脸色变得跟鸡血石一般红，结结巴巴地说，好烟不多了，不够大家享用。接着，其他老师都七嘴八舌地酸起方老师来。办公室里一下子变得嘈杂不堪起来。

　　我和方老师认识，那是三十年前在老树沟小学教书时。他比我年长几岁。那时，他还是一个民办教师，一月只有几十块钱的工资，却还要把心思放在随身带的“三盒烟”上，总是期盼着通过走上级路线能改变他的人生命运。为此，被人不齿，还给起了个外号叫“三盒烟”。真是没有想到，三十年后的方老师，已经转正，工资都拿到六千多元了，“三盒烟”的恶习却还没有改变。

　　记得三十年前，方老师被人另眼相看，作为同事的我，当时心里并不好受。于是，我下了决心，一定要帮助他改掉“三盒烟”的恶习，让他活得更有尊严，让他放弃通过攀附权贵或土豪什么的能够达到他人生巅峰的想法。

　　一个人要活得有尊严，首先要自强自立，如果总想着依附他人，攀得越高就会绊得越响。

　　《周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两句之意为:天的运动刚强劲健，相应于此，君子处世，应像天一样，自我力求进步，刚毅坚卓，发愤图强，永不停息；大地的气势厚实和顺，君子应增厚美德，容载万物。

　　方老师听到这话，精神异常兴奋。看样子，他是非常赞同这种通过自我修养来提高本人知行能力的意见。

　　古今中外，没有哪个朝代不重用德才兼备人才的。国家将来对民办教师的转正录用，肯定要以文凭为基本参照，以个人知识技能、道德修养为主要依据的。方老师同意了我对民办教师未来命运的判断，就开始报考了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段的考试。当时的他确有脱胎换骨的勇气，早起晚睡，苦学强记，真有不成才不罢休的雄心壮志。再说自学考试考纪严明，确实能积累下真才实学，加之考试费用不高，很适合方老师这种低收入人群的再学习再升造。在我的一再鼓励下，第一学年，方老师就考过了三门课程。第二学年，我被调回本乡镇小学任教，就再也鼓励不上方老师的学习了。

　　直到十年前，听说有大学文凭的代课教师可以转正录用。我就通过好多渠道才联系到方老师，问他的大学文凭拿上了没有。他说，自从我调离以后，再没有学习的伙伴，他就甘于堕落终止了自学考试。电话里，他怨天怨地说了一大堆。我耐心地鼓励他，继续学习，尽快拿下大学文凭，转正的机会可能还有。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他才觉得学习的重要性了。去年，他如愿以偿地被转正了，成为一名月工资六千多元的公办教师。可是，他“三盒烟”的恶习依旧未改。

　　在梨树湖学区的办公室里，方大福老师虽然装作没有看见我的样子。那刻，我心里确实闪现出诸如“忘恩负义、小人得志”等与他人品相配的一大堆词语。但我还是默默为他的转正录用庆贺。至于趋炎附势之风，或许与他的成长经历有关吧。记得，有同事在背地里就议论过他，说他父亲虽然是一个农民，但溜须拍马、趋炎附势之风并不比他差。

　　我哑然一笑，又想，这世间的万事万物，还真有它的来龙去脉。记得有一个同事说过，方老师的父亲方吉祥，外号“村长家的长工”，谁当了村长，谁家的活就被他包揽，家里家外的都干，不怕苦，不怕累，不怕人在背后说闲话；村长对他的忠实者也经常在暗中悄悄地照顾着，救灾粮，救灾棉被，救灾款等，一旦国家有救济政策，总是少不了方老师家的；尝到溜须拍马甜头的方老师的父亲方吉祥，也经常给儿女门念叨：“不溜当官的，救灾款没有你分的；不溜富沟子，半夜饿得慌。”可是，当官的、有钱的真有他说的那么慈善吗？后来的事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那些年当村官的都是一些爱占便宜的小人，老百姓有几块钱他想据为己有，老百姓娶个漂亮媳妇他想横插一脚，老百姓养只下蛋鸡他想炖了下酒喝，真是无利不图，无利不争，方老师家村上的村长方四海也是这个德行。方四海竟然和他四婶花蝴蝶关系暧昧，村上男女老幼无人不晓，每次国家对农村有什么优惠政策，他四婶花蝴蝶都是躲不了的，这人们虽然嘴上不说但都是心知肚明的。还有一个不寻常的举动，就是方四海四叔外出打工以后，方四海经常用摩托车载着他四婶去城里下馆子，住宾馆，由于两人的活动过于频繁，好几辆崭新的摩托车都被他骑烂了。

　　对于方四海这样的无德小人，大家见了躲都躲不及，可是方老师的父亲方吉祥却对方四海毕恭毕敬，经常主动跑到方四海家里去，看种玉米的地膜铺上了没有，看洋芋挖了没有，问还有需要干的什么体力活吗。方四海也不把方老师的父亲方吉祥当外人，一有什么干不过来的力气活，一个电话打过去，方老师的父亲方吉祥就屁颠屁颠地往村长家里跑，生怕迟到了会惹人家生气。

　　方四海的四婶人称不老的花蝴蝶，好吃懒做，有时间就喜欢打扮自己，头发梳得高耸得像云朵，嘴皮染得红的像花瓣，大脸盘涂得白的像白荷，衣服穿得干净整洁地像下凡的女神，尤其令人不厌的是她还学会了用嫩声嫩气的口吻逢人尽说好话。这样的女人，哪个好色的男人不喜欢呢？

　　令方四海没有想到的是他四婶花蝴蝶新近娶了一个儿媳张岁巧，更是年轻漂亮，貌美如花。最令方四海兴奋不已的是方四海用摩托车载着四婶花蝴蝶去城里下馆子、住宾馆时，四婶的儿媳张岁巧也要坐在摩托车的后面紧随不舍。方四海一怕烂摩托车载着三人突然爆胎，二怕被熟人见了说闲话。于是，他盘算着想买一辆三十多万元的好车，天天载着一双美女进城，岂不更隐秘？可是，他手头上没有这样大的资金，心却早已肥得上天入地了。这该怎么办啊？

　　方四海突然想到，农商银行的行长王成业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只馋眼猫，一见美女两个眼睛就不由自主地骨碌碌地乱转个不停。“好，我下次进城骑摩托车载着我四婶花蝴蝶和她儿媳张岁巧下馆子、住宾馆时，就把张成业行长请上，让他当着两位美人的面答应给我30万贷款的事情。”方四海暗自谋划着，不小心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连忙左右扫视了一番，还好，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儿。

　　听到有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作陪敬酒，张成业行长还没有到饭点就老早坐在饭馆里等。在斜阳的余晖里，张行长透过饭店的玻璃窗，看见方四海领着他四婶花蝴蝶和花蝴蝶的儿媳张岁巧向酒店走来，花蝴蝶确实外貌不凡，气场逼人，似有电视机里那些王妃的大家风范；张岁巧年轻貌如花，一身稚嫩天真气，就像电视剧《西游记》里的神童玉女。张行长还没有看够，两个美人就已经走进酒店，来到他的近前，满面欢笑地与他握手言欢。

　　张行长果然是一个玻璃人，被方四海一眼看透了，四个人在一个包间里坐定，酒菜还没有上来，只是寒暄了几句，张行长的两个眼睛就已经骨碌碌地在两个美女身上转了无数遍，还意犹未尽，开始提前许诺：“你们几个如果需要贷款的话，尽管来，需要多少，我给你们批多少。”

　　“张行长，我想贷款30万元买车，您能给我审批通过吗？”在一旁偷着乐的方四海立即接过话茬问。

　　“当然可以，就是你把贷款用途写成发展种植养殖业致富，报到总行里去就不卡；另外，你必须找一个担保人，让他们夫妻拿上各自的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等证件的原件和复印件，还有你两口子的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等证件的原件和复印件；把这些证件资料拿全，你们4个人一起来银行找我。”张行长一边给方四海安顿话，一边还忙着用两个眼睛在两位美女身上骨碌碌地不停打转。

　　“张行长，担保人必须是公薪人员吗？”方四海接着往明白里问。

　　“当然要公薪人员来担保，不过，凭咱们哥们的关系，给你就一个例外吧，没有公薪的人员话就找一对农民夫妻来也可以给你做担保。”方四海马上想到了方老师的父亲方吉祥是他最佳的贷款担保人。

　　有一天，方老师的老婆李留香拿着斧头要砍他公公方吉祥的头，在悔恨交加中，没有几天，方吉祥非正常死去。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原来，方四海驾车载着花蝴蝶和张岁巧这两位美人去外出旅游，不慎将车掉入悬崖，造成方四海与花蝴蝶当场死亡，张岁巧腰部多处骨折。张行长知道此事之后，在第一时间把方四海的贷款担保人方吉祥一直诉状就起诉到法院，法院的传票一来，看到连本带息总共是46.3万元的大额资金，吓得方吉祥头比泰山大，后悔得不吃不喝，加之儿媳无休止的唾骂，数日以后便一命呜呼了。方吉祥想通过溜须拍马实现个人的幸福生活，结果目标没有达到反被要了小命。此事再次告诫人们一个道理：家风不正贻害无穷。

　　作者简介：范文瑞，女，汉族，生于1984年10月，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知行学院英语专业，大学本科学历，现任职于庄浪县南湖镇公共事务服务中心，群文馆员，研究方向为群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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