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江源头记—从山岩上流出的水

　　继2007年黄河源之行、2012年的长江源之行后，我们期盼已久的澜沧江源头之旅终于在2013年如愿以偿了。澜沧江，藏语称其为扎曲，意为从山岩上流出的水，发源于青海省杂多县。想着心中所期，我们迫不及待地整装出发了。

　　踏上征程

　　我们于9月20日出发，直奔高速，本想从陇西下高速，经国道去夏河，无奈雨势太大，就直接走高速到了兰州。兰州的国菜会馆真的很不错，环境好味道更好，位置就在高速下来的主路边上，对面是正在建造的万达广场，我已经连续去了两年！那儿的羊脖子非常好吃，在“风卷残云”之间两瓶西凤也下肚了。之后我们继续出发，除我之外，同行的伙伴都没有去过拉卜楞寺，所以离开兰州后便绕道去了夏河。午饭过后，其他人去逛了寺庙，我一个人在街头随处走走。一家卖藏式帐篷的店铺让我有了一些兴趣，最后抱着娱乐的心态买了顶16平米的藏式八角帐篷，花费650元，没想到这顶帐篷后来成了我们的功臣。

　　商业化的拉卜楞寺已无往日的神秘，同伴们两个小时就转完了。离开拉卜楞寺，其实我心里还念叨着上大学时坐在拉西瓜的拖拉机上颠了一天才到桑科草原、喇嘛带我们探秘地下溶洞、早晨起来在街上捡到一盒步枪子弹的场景，可惜今天是大队人马，无法再去桑科草原追忆青葱岁月……

　　玉树

　　前行的途中，我们路过黄河九曲十八弯的第一湾，恰巧光线变幻莫测，景色十分迷人。早在出发前就到麦德龙买了一千块钱的牛肉做准备，此时正好让我们在阿万仓乡路边埋锅造饭，坨坨馍夹卤牛肉和牛肉挂面等美味仅此我们一家！离开甘肃后，这段路况比想象中的两省交接好得多，到达久治县城才3点多，于是决定夜宿年保玉则。天色渐暗，远处阴云密布，看样子是下雪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朝着乌云前进。天色渐渐变暗，山路一点点爬升，轰隆的炸雷和近在眼前的闪电伴随着我们的步伐。雪如期而至，瞬间白茫茫一片，三辆车都关掉了电台，无助地继续向垭口爬去。下得山来，雪停了，闪电也远在天边，璀璨的星空和银河差点亮瞎了我们的眼睛！

　　我们来到长沙贡马自然保护区之后，浏览了世界上最长的玛尼石墙（玉树是最大的玛尼石墙），路上遇见藏民杀牛，还专门观摩了一会儿。这里的河道异常宽阔，中间有沙洲，而且长满灌木，两个藏民小伙热情地骑摩托带我们从浅滩涉水上沙洲，叫不上名字的鸟类繁多，估计也是保护区的保护范畴吧。从长沙贡马出来，西区镇有个正在建设的寺庙，工程浩大气势宏伟，听说是明星捐建的。今天的路程相对轻松，全程柏油路，下午优哉游哉地就到了玉树。临近玉树，没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首先是高速公路让人大吃一惊，然后是玛尼石堆，好像跟2007年看到的一样，结果被告知全部是震后重建的。进了城区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到处是新建的道路，酒店多如牛毛。早上起来，才发现住得离原来的牦牛广场不远，四处溜达发现没有一丝相识的痕迹，不知道是地震破坏了还是索性全部拆除重建了。玉树博物馆耸立在牦牛广场的位置，旁边是格萨尔王广场，格萨尔王的雕像能有几层楼高，对面也是大型建筑，整体规模档次绝对能够与内地省会城市媲美。淅沥的雨中离开了玉树，这将是最后的别离，因为明年你将改名为三江源市。别了，宁静的玉树；别了，凶猛的藏獒；别了，好吃的秋梨；别了，2007年的回忆……

　　巧遇鹿和熊

　　本着不走好路的原则，我们在三江源纪念碑处又拐上了土路，沿着通天河向扎朵镇进发。正走着看见了左前方路边草丛里有个牛屁股，没多想只是松了一下油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牛突然一转身横穿马路，顿时吓了我一跳。仔细看了看不对，牛角怎么还分叉呢？不，那是鹿！见过驴、羊、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野生的鹿。野鹿受到了惊吓，跌跌撞撞跑上了山，匆忙之中鹿角还撞在牧民的围栏上，险些被铁丝缠住。话说这野生的鹿个头真大，跟牛一样的体型。那一头的角展开足有1.5米，而且撞在铁丝网上跟没事一样，头一甩就挣脱了，感觉比牛角厉害。

　　尕朵觉沃，藏区四大神山（冈仁波齐、卡瓦博格、阿尼玛卿、尕朵觉沃）之一，因为不像其他三座山位于主干道旁，所以略显神秘，网上资料甚少，游人也不多。路只修到神山脚下的赛康寺，转山只能徒步。顺着土路离开赛康寺大约两公里，就无法前进了。藏民给指了条山沟，我们就一头扎了进去，反复过河大大影响了前行的速度，湿滑的石头让几个人都摔了跟头。爬到4655米，累得大家直喘粗气，只看到一大群黄羊在悠闲地吃草，尕朵觉沃仍不见踪影。此行首要目标是澜沧江，神山只是热身，不能在这里耗费过多精力。但是同伴三人不死心，继续向上爬，绕过山梁，还是没能一睹神山真面目。下山到了藏民家里喝茶，给藏民一家四代拍了全家福，看得出来他们很高兴，都换上了漂亮的藏袍，照片打出来后个个都乐得合不拢嘴。小儿子还给我们唱了几首歌，中间还有藏语的RAP，举手投足之间全是明星范儿，要是参加选秀节目没准还能火一把呢。告别神山，赶往曲麻莱，路上碰见一位藏族司机，告诉我们前面有个地方可以远眺神山，因此这才让我们一睹神山真面目。

　　曲麻莱到治多很快，在治多补给了油料、食品，就算正式踏上了澜沧江之旅。治多到扎河乡100公里，途中停车休息，不远处有个黑影，大家以为是个牧民在看我们，还开玩笑说个头像熊一样，后来黑影突然弯腰跑起来，而且速度很快，能看出来明显是四脚着地，所有人这才惊呼—“熊”！真没想到，盼望已久的野生熊居然是如此不经意间出现，可惜没能留下任何照片。不知道这只好奇的熊为什么注视我们良久才突然逃跑？

　　澜沧江之旅

　　当我们离开住的地方之后，走几十公里路开始分岔，向东是索加乡，向南是深入源头腹地，没有乡镇没有村落，只有零星的牧民，是真正的牧民，四季都在流动放牧。下午，过了一条河后，车辙印上了一个山坡，完全就没路，到处都是陷车的痕迹，所幸雨季已过，没有陷车的危险。横跨过一条应该是雨季洪水冲出的河道，车辙印再也看不到了，草甸上颠得一塌糊涂，找不到车辙的同时又下起了冰雹，无奈只能退回到河道边向牧民求助。雨季已过，河水水流不大，所以路多在河床上行进，相比草甸子，简直就是高速公路。

　　走到一个岔口时，河水也是两股河流，正犹豫间一辆猎豹从山谷中出来，赶紧问路。藏民父子三人，汉语不错，原来一条沟是吉富山，另一条沟就是功德木扎，而且他们家就在前面，晚上正好借宿。藏民所谓的家只是个土坯房，这里只是一季的牧场，天再冷他们还要往下搬。找来找去就属他们家的牛圈适合扎营了，三面围墙能够挡风，地面也被牛群踩得平平整整。现在天气好，牛晚上不进圈，在外面自由休息。同伴跟主人去赶牛了，说是很近，结果两个小时才回来，路上还遭遇小型狼群，主人一点不担心，说是只要头牛在，狼群不敢轻举妄动。

　　营地海拔4800米，风超大，大帐篷变身厨房，晚饭是土豆洋葱香肠烩菜，外加酸辣米线，再来点小酒，胜似山珍海味。饭后大家烤火、聊天、数星星，最后围成一圈进行人工灭火，居然浇不灭，大家又都跟跳大神似的，在灰烬上跺来跺去，折腾半天才把火灭掉。牛圈的墙都是牛粪垒的，万一烧着了可是浪费了人家几个月的燃料。

　　第二天早晨，男主人兴致很高地与我们一同前往，路就是沿河而上，不停涉水，在一个转弯处，2号车与前车距离过远，没看清涉水路线，不慎滑入河道的深坑中，右前角没入水中导致车内进水。绞盘加滑轮，3号车在后面当锚点，很快把车拖了出来。检查一番，右前轮眉破裂，右翼子板凹陷，天线折断，座椅全部泡水，电台泡水，手机泡水两部，空滤湿透，还好所有电路均正常，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拆掉火花塞，排出缸体内的水，装好后启动，发动机扭捏了几下还是轰然着车，这五十铃确实耐造。车只能开到5000米左右，继续步行。按照藏民所指的方位先上了一个山坡，茫茫雪原根本不可能找到一个巴掌大的铜牌，而GPS的航点又指向700米以外，顺着GPS的方位慢慢攀登。意外的在雪地里发现一只白色的牛角，刨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硕大的牛头，不知道历经多少岁月，牛角已经变为白色。

　　从坡上下到谷底，顺着河谷向上爬，全是积雪，看不见水流，但是能听到哗哗的水声，底下应该是暗河，爬到5150米的地方，山势非常陡峭，关键是雪太深，没过膝盖，没有雪套，鞋里灌满了雪，眼看距离坐标终点只有40米，依稀看到一块大石上有红黄色，可能是哈达。这时体能也到了极限，坐在一块裸露的石头上思想斗争了半天，还是决定搏一搏，刚走出两步就一脚踩进雪洞，一条大腿就埋进雪里了，赶紧拿手去撑，一只胳膊也埋进去了，手脚并用半天才爬出来，想想下面的暗河，顿时心生怯意，看来天意如此啊，吉富山源头到底有什么标志物依然是个谜……

　　我们在牛圈里度过了第二个夜晚，比起头一晚虽然没那么寒冷，可大家的心有点冷了，吉富山没找到标志性的铜牌，车辆状况不佳，无奈之下决定放弃功德木扎山……这一夜，我第一次睡不着。第二天一出道孚就开始上山，爬到垭口相对海拔居然上升了1500米之高，山这边属于泰宁玉科自然保护区。七美乡就坐落在宁静的山谷之中，风光远比常规路线上的八美乡好看，再向北夜宿于甲宗乡。甲宗乡至党岭的路很不好走，一路上一辆车都没碰到，经过一片原始森林时遇到一大群猴子，也算是意外的惊喜吧！

　　安全返回

　　在回程中，映秀20公里的路上我们走了一个半小时，大自然的力量确实可怕，经历了“动荡”之后，让你压根儿看不出任何道路的痕迹，河床不见了，新修好的隧道变成了新的河道，柏油路面全被掀掉，洞内还留有若干巨石，隧道侧壁的多处根基已经被河水冲刷出空洞，被毁的工程机械、房屋也是处处可见……终于，这天晚上8点多我们平安抵达成都，与成都的故友会合，剩下的事就是大宴三天，不醉不归……

　　文/骆驼刺 图/冬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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