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牧羊人

  在广东、广西的对虾养户中,活跃着这样的一个群体,他们来自浙江,尤其以浙闽边界的丽水人为多。他们拖儿携妻,先是三五成群出来租塘谋生,继而全村出动,聚集于一处,把某个地区的虾塘从几百元/亩提高到几千元/亩,甚至出现浙江人先把成千上万的新老虾塘改造、或开发,然后租给同乡或当地人,他们转而做饲料经销商。

  3月,广西钦防等地增加2000多浙江缙云人,这群浙江养虾群体蜂拥而至的蝗虫效应,再次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上。

  这种趋势在近年的台山达到顶峰:2010年,台山大部分虾农都能赚钱,而且赚得还不少,不少养户购买几十万的小汽回家过年,而浙江缙云县城房价也因此不断攀升,均价高达1万元/平米,有的甚至1.5万元/平米。养虾暴富了不少缙云人,于是很多缙云人前赴后继南下养虾。

  从台山到海陆丰,从阳西到钦防等地,浙江人的群聚效应犹如滚动的雪球,越滚越大。有人借钱来养虾,最后开着豪车衣锦还乡;也有人开着豪车来养虾,最后“亏到连底裤都无剩”而灰溜溜回去。无不是他们疯狂背后的真实写照。

  与此同时,浙江人所到之处,塘租无一不被炒高。浙江人炒房天下闻名,浙江虾农炒塘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催生出不养虾也不卖饲料的炒塘专业户,即所谓的“二塘东”。 浙江人以“有商业头脑”、“抱团”、“敢拼”而著称。相对很多本地人,他们更多是将养虾当作是一种投资,以做生意的思维经营养虾,这在一定程度上更加符合现代的投资理念,相对精细化和理性化。

  近年,在华南地区严重泛滥的虾病侵袭之下,缙云养虾群体也受到沉重的打击,渐次走到发展的瓶颈。这个群体在虾病面前同样束手无策,大部人血本无归,他们之中有人迷茫,有人挣扎,甚至有人退出。在进进出出、大起大落的过程中,业界对浙江人也引发不少非议,炒高塘租、养虾急功就利的心态、“蝗虫效应”,等等不一而足。

  然而,由于浙江人能够接受新观念,敢于尝试新技术,无形中在推动着水产养殖的观念提升和技术革新,为水产养殖带来一股全新的动力,是众多饲料企业努力争取的客户。至于急功就利、哪好往哪跑的心态也并非这个群体独有,这更多是出于部分人的偏见。

  事实上,病害痛击更多的是缙云那些跟风的后来者。30年前他们勇闯的父辈一代依然坚守在养虾的第一线,虾病并没有影响到他们30年打下的根基。因为,早年养虾的虾农大多具备一定的养鱼养鸭基础,积累了丰富的养殖经验及资金。

  曾经的缙云4万鸭农“闯广东”,到如今5万南美白对虾养殖户进“两广”。近几年来缙云对虾养殖户在广东、广西形成了“村带村、邻带邻”的养虾创业集聚效应。缙云人中彼此流传着一句话:在中国最赚钱的除了走私卖白粉之外,就是养虾。

  抛开后来者的浮躁,30年前他们的父辈勇闯广东,从赶鸭子到养虾,他们用勤劳的双手搅动了华南地区安逸的水产江湖,他们用泪水和汗水打出了属于缙云人的一片天地。浙江人抱团几百万承包几千亩土地15-30年,再把几千亩地开挖成几百个虾塘,那口气那气魄,那种不怕死的创业精神,值得所有人尊敬。谁能一家家的迁徙到异地他乡,将自己的家里所有的资金,50万,100万,上千万都投资到对虾养殖这个风险极大的行业里面,而且还是前赴后继?

  30年的煮酒沉浮中,他们可谓是中国农民之中追寻中国梦的最好代言人之一,更是背井离乡、勇敢拼搏的现代牧羊人。

  苏若晶 行业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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