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阁：藏尽天下书

　　最初的天一阁是范钦留藏书籍的书楼，但现在它成了一种文化典藏的象征。曾有太多故事围绕着它发生，在宁波，在中国，在文化历史的长河中，天一阁都拥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

　　说起书香，天一阁与之是绝配。

　　这座经历了四百多年风雨的藏书楼，在宁波就像文人的精神灯塔，照耀和指引着他们在求真求实的路上笃定前行。

　　我对宁波最初的印象，来自余秋雨的《风雨天一阁》。他是宁波人，四十四岁才第一次踏足天一阁。那天下了暴雨，“院子里积水太深，才下脚，鞋统已经进水，唯一的办法是干脆脱掉鞋子，挽起裤管蹚水进去。”他将这座藏书楼的人文和历史，描写得透彻深刻。正是因为《风雨天一阁》，我对宁波充满了好感。

　　天一阁的历史充满了文人对书籍的执着和钟爱，听起来让人艳羡和神往。它的创建者叫范钦，是个儒雅的男人，官至兵部侍郎。范钦在官场浮沉了大半辈子，不爱权财，只有个特殊爱好--藏书。

　　最开始知道天一阁，我很好奇范钦为什么那么喜欢藏书？

　　当时官宦人家多有藏书，并不奇怪，但藏书成范钦这样的也只有他了。专门搜阅了一些资料，才发现天一阁的建立有三个主要原因。首先，范钦为人正直，崇尚知识，做官时颠簸九州，有很好的途径搜集书籍。其次，他少时在江浙长大，当地私人藏书风气空前兴盛。据《江浙藏书家史略》中介绍，明清两代，浙江藏书家有399人。再次，宁波早就通商，西方文化多有渗透，这些都对范钦决定建造天一阁产生了影响。当然，这些都是猜测，并没有办法核实。

　　四百多年前，范钦在任期间，每到一处便仔细收寻各类奇书，特别是说经诸书和当时各地出版的地方志和明代文献及其他藏书家不易得到的科举录、政书、实录等。他藏书颇丰，达七万余卷。清代学者阮元曾说：“范氏天一阁，自明至今数百年，海内藏书家，唯此岿然独存。”这是对天一阁的中肯评价。

　　最初的天一阁是范钦留藏书籍的书楼，但现在它成了一种文化典藏的象征。曾有太多故事围绕着它发生，在宁波，在中国，在文化历史的长河中，天一阁都拥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

　　八十多岁的范钦驾鹤归西后，他的长子范大冲继承了天一阁。此后，这座楼就像接力棒一样，在范氏子孙中，一代一代地传递着。天一阁的二楼并不允许参观，我只得在楼外走走，但隐隐地被楼上的书香吸引，忍不住抬头看。与我一样被吸引的人，应该有很多。

　　在天一阁，为何“登楼难”呢？

　　因为范钦在建书楼之初就清醒地意识到，“藏久尤难”。于是为范氏家族立下严格的家规，例如“代不分书，书不出阁”，绝不准外人登楼看书，也不准范氏家族中人随便开门入阁。当时范氏子孙对登楼有严格的限制和管理，如果违反，不允许祭祖。所以，他们谨慎地遵守制度，保证着藏书的安全。

　　其中有个故事很能在侧面反映，范家人严格执行“不准外人入阁”的规定。嘉庆年间，宁波知府的内侄女钱绣芸为了能读天一阁里的书，竟要嫁到范家。舅舅丘铁卿真作了媒，嫁过去之后，万万没想到，做了范家媳妇的她依然不能登楼。这使得钱绣芸郁郁寡欢，红颜早逝。我虽然感叹制度的残忍，但还是肯定范氏子孙的做法。正是因为这些执行者的坚守，才能使得天一阁的藏书被完善保存。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天一阁藏书依然由范钦的十二代孙范盈生及十三代孙范鹿其看守保管着。这在中国文献保管史上堪为一大奇迹。

　　但天一阁的使命不仅仅是藏书，所以它迎来了黄宗羲、万斯同、全祖望、钱大昕等十余名圣贤大儒先后登楼，他们成了将天一阁推上中国文化历史的重要外力。他们的文章《天一阁藏书记》、《天一阁金石录》等，已经成为了绝响，被一代代文人口口相传，天一阁的独特作用开始深入人心。

　　就这样，天一阁的影响力渐大。公元1772年，乾隆下诏开始修撰《四库全书》，范钦的八世孙范懋柱进献了天一阁内638种藏书，于是乾隆皇帝下令测绘天一阁的房屋、书橱的款式，仿造天一阁建了著名的“南北七阁”，用来收藏所撰修的七套《四库全书》，天一阁也从此闻名全国。

　　只是，天一阁的变故也开始了。除去修撰《四库全书》时，天一阁贡献的628中藏书没有发还，道光二十年，英国侵占宁波，闯入天一阁掠走了《大明一统志》和地方志几十种。咸丰年间，亦有书商和小偷勾结，暗中将天一阁的书偷至上海。尽管如此，宁波天一阁及其部分价值连城的藏书还是奇迹般地保存下来。先后回收流散在外的原藏书三千多卷，又得到当地藏书家的捐赠。现共存珍、善、孤本书八万余卷，总藏书量达三十万卷。

　　好在，天一阁又重新成为了范钦心目中的天一阁，或者说，范钦梦想中的天一阁。

　　离开天一阁，我回到住处煮一盏香茗，寻一本好书，在清净中遇见另一个自我。

　　旅行加油站：

　　2012年天一阁(宁波市)已经与滕王阁(南昌市)、岳阳楼(岳阳市)、黄鹤楼(武汉市)、鹳雀楼(山西永济市)、蓬莱阁(山东蓬莱市)、大观楼(昆明市)、阅江楼(南京市)、天心阁(长沙市)、钟鼓楼(西安市)等其他九大中国历史文化名楼，一起捆绑申报联合国物质文化遗产。

　　撰稿/孟凡 图片/黄微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