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古厝，泉州味道

　　古泉州曾环城遍植刺桐，每年三月，刺桐花开红遍全城，因此泉州又叫刺桐城。就像红色的刺桐花带给人热切的情感一样，泉州人也有着与生俱来的热情，他们的热情用于城市的建设，用于那些历史古建的传承与保护。刺桐会就是这样一个民间公益组织，他们致力于传播弘扬闽南文化，为泉州古建的保护与传承奔走呼号。在泉州人的心里，古城古厝，那就是泉州独有的一种味道，它不张扬，却绵远而悠长。

　　福建泉州，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中心市区那成片成片低矮的红房子，那是一种与当地经济发展水平远不相称的一种存在，好像这里的人们固执地坚信，这个城市就应该是这样，不需要高楼大厦，古城就该保有她该独特的味道。

　　泉州人把这些老房子称作古大厝。当地人颜如冰说，听到古大厝庭院内传来孩子的嬉闹声和奶声奶气呼唤阿公阿嫲的声音，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些古大厝就如这个城市的细胞，虽然历经数百年的岁月洗礼，但只要有新生儿在庭院内啼哭，就代表着这些细胞还活着，而且生生不息。

　　无论是泉州人还是初到泉州的游客，都会被泉州建筑中特有的颜色与装饰所吸引。有人说，最爱泉州的那一抹红，指的就是当地的红砖古厝。这些古厝取材当地的红粘土烧制成砖，竟意外建成一种当地人的文化图腾，这红，并非中国红那样俏艳，而是有一种偏橘黄的深沉，就像泉州人的性格。早年因为贫穷，许多闽南人会选择漂洋过海下南洋碰碰运气，凭借着一股子勤快的气质和“爱拼才会赢”的生活理念，他们很快在南洋打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这像极了红色带给人的那种强烈而执著地生命之感。与此同时，很多闽南人会选择功成名就之时回报乡里，在家乡兴办实业、投资教育。

　　两只高高翘起的燕尾脊，是泉州古厝的另一种特征。燕尾脊的渊源，来源于那个“赐汝一府皇宫起”的浪漫传说，究竟是真是假，考证的工作还是留给历史学家吧，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成为以泉州为主的闽南传统建筑中最经常使用的建筑形式。它由正脊做成曲线的形状，两端往上翘起，类似上弦月形，而在尾端分叉为二，就像是燕子的尾巴一样。

　　有史料记载，当地普通民居一般是用云纹装饰燕尾脊，有钱人家则会装上些装饰性的神兽作为镇宅之用，而寺庙多采用色彩绚丽的瓷贴，用五颜六色的瓷片贴成龙或其他神兽的样子来做燕尾脊的装饰。老百姓总是历史的长河中最聪明的群体，他们不但将燕尾脊用于各种装饰，还赋予了这种建筑装饰形式更为深刻的内涵，升华为一种名为乡愁的情感，世代流传。屋檐高处，那微微叉开的尾部像极了燕子归巢时的形态，“屋脊的形制，将父母盼儿归的亲情演绎得淋漓尽致”古民居文化研究学者骆中钊教授曾如此评价燕尾脊的设计。作为著名的侨乡，泉州城有太多的游子漂泊在外，熟悉的乡音、儿时的记忆、亲人的牵挂、浓浓的乡愁，都化作心头上关于故乡的那一抹剪影，饱含在形如归巢之燕的屋檐之上。据说，不少闽南的华侨还将燕尾脊这种建筑风格带到了国外，不少国外的庙宇都使用了燕尾脊，比如菲律宾等地的城隍庙、王爷庙等。

　　这燕尾脊除了以其独特的“曲线美”给人带来美感之外，殊不知也有实用价值，就是尖端放电。所以雷雨季节，这些古大厝常因有“燕尾脊”的缘故，而使居民少受伤害。

　　闽南语中，厝即是家，这个家，除了遮风挡雨之外，当地先人还赋予了这些古厝更鲜活的生命。走近任意一栋传统规制的古厝，门楣总是抢先吸引人，那些一幅幅“衍派”、“传芳”，诉说着这个家族的迁徙史。这一习俗，也深刻地影响了当地的现代建筑。在门楣下方，往往是琳琅满目的精美雕刻，有砖雕、石雕、木雕，聪慧的当地人将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也镌刻到了他们的家里，让这个家的味道更地道。这些雕刻精美的构件，有象征花开富贵的牡丹瓶，有对子孙劝解的“鹬蚌相争”图，也有表达屋主修身养性的名人字画。这些有着特殊寓意的中华传统文化在泉州的古建筑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物化展示。

　　泉州市石狮市博物馆馆长李国宏告诉笔者，泉州古厝的这些精美雕饰并非率性而为，他们不仅讲究实用性，更讲究艺术性，蕴含着深刻的寓意。建筑中大量运用谐音和象征意义，如闽南古厝大门旁的青石刻上莲花蝌蚪，单脚站立的白鹭，寓意“一路登科”，表示科举仕途顺利。泉州鲤城区的蒋介良带着笔者前往当地常泰街道楼下社区的一处古民居，在这栋古民居门面上，除了当地常见的装饰雕刻外，竟然错杂雕有蒙古文、象形文字等，令人称奇。蒋介良说，虽然这栋古厝不过百年历史，但这房子的雕刻，在泉州地区也是少见。当年给雕刻师傅算工钱，是按照他们雕刻时磨下来的石粉重量，一两石粉要付给一两白银。

　　李国宏说，当地的雕刻更具代表性的是狮子、凤凰、牡丹。李国宏分析，狮子是百兽之王，凤凰是百鸟之王，牡丹是百花之王，这些均象征着泉州人敢为天下先、爱拼敢赢的精神和气质。

　　在城市快速化建设的今天，开放与坚守是泉州城面临的一个问题。我们今天依旧可以看到那些屹立百年的美丽古厝，这是泉州坚守的成果；我们也可以看到融入传统元素的现代建筑，这是闽南历史文化与开放革新的牵手。今天的泉州，古厝犹如神话一般的存在，像是一种绵远醇厚的味道，落在品味之人的心头，期待懂得的人去细细品读。

　　Tips：

　　刺桐会：成立于2013年，是泉州的一个公益性民间团体，致力于弘扬传播闽南文化。

　　主要活动内容：传递－通过微博线上传递活动信息

　　交流－线下活动交流闽南文化

　　分享－归来后通过微博分享活动乐趣，发动更多朋友参与

　　撰稿、供图/刺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