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青春被灼伤过

　　不知是欧阳精诚不够，还是晓嫣开化太晚。总之是他们毕业若干年，晓嫣拒绝欧阳若干年后，晓嫣突然做出重大决定——接受欧阳木。

　　欧阳木来到市里出差，同学为他接风，尽管大家特地通知了蓝晓嫣，但是她还是借口有事没来。

　　席间，欧阳谈笑风生，和女生开玩笑常说咱家孩子你要带好之类的话，因为大家知道他的爱人不能生育，没有人和他计较。喝到最后，欧阳酩酊大醉，男同学赶紧告诉女生回家一定要关机。有的女生不知何意，男生说反正你不关机你老公和你打架，我们不管。

　　原来平时文质彬彬的欧阳，一旦同学聚会喝酒，回去之后就挨个给女生打电话，可是唯独不给蓝晓嫣打，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就想和蓝晓嫣说说话，可是晓嫣偏偏从来也不理他。

　　蓝晓嫣不愿意搭理欧阳木，初中的时候大家就知道。尽管那时欧阳就很帅气，高高的个子，清秀的脸庞，是很多女生暗恋的对象。可是蓝晓嫣从来没有正眼瞅过他，原因很简单，她听人说欧阳的左眼因为生病，换的是狗的眼睛，尽管这个谎言很荒唐，但是蓝晓嫣信以为真，她曾经偷偷仔细看过欧阳，右眼睛很有神，可是左眼睛的确不明亮。

　　后来老师把他们调成同桌，欧阳暗自欢喜，晓嫣满肚子的不乐意，但是不敢向老师提出来。欧阳喜欢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着蓝晓嫣，她皮肤瓷娃娃一样的嫩白，细腻，她低头写字时，几丝秀发顺着额头垂下来，有好几次欧阳都想把那几缕秀发替她捋到耳后，可是他不敢。

　　就这样，别的女生喜欢欧阳三年，而欧阳整整喜欢晓嫣三年，直至毕业，大家都是无果而终。别的女生放弃了欧阳，但是欧阳却没有放弃晓嫣。尽管欧阳去读职高，晓嫣去读高中。他们高中三年没有任何进展，无论是别人劝欧阳放弃蓝晓嫣，还是别人劝蓝晓嫣接受欧阳。

　　职高毕业欧阳考入县卫生局，而晓嫣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去复读。几年以后的欧阳更加俊朗，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增添了几分成熟，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何况现在的单位也很不错，主动给他提亲的人自然不少。但是欧阳统统拒绝。

　　晓嫣当然更是出落得楚楚动人，但整天呆在家里，没有工作，也不想去读书。欧阳总是抽空去陪她，她依然爱答不理的样子，好在欧阳已经习惯了。

　　晓嫣的母亲对她说，如果不想和欧阳相处，就不要来往了，都这么大了，时间长了也不好。于是蓝晓嫣正式告诉欧阳以后不再来往，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合适。

　　欧阳真的再也没有找过她。他们开始了彼此的相亲之路。他们唯一的联系就是从同学那里得知对方处着对象，黄了，又去相亲。

　　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晓嫣的眼，相亲就像翻书似的，翻过一页再翻一页，翻到最后，只有结局，没有圆满。

　　晓嫣忽然记起欧阳的好。下雨时，别人塞给她一把伞，第二天欧阳重感冒请假没来，她才知道伞是欧阳的妈妈给他送来的，他怕自己给她不要，就托别人递给她。她又记起那次骑车去海边，自己的自行车被扎坏，是欧阳一直陪着她推到修理部。还有毕业考试时，欧阳知道她数学不好，就和她商量考试的时候换写对方的名字，因为数学是欧阳唯一擅长的学科，晓嫣没有同意，但是考试的时候，晓嫣还是收到了欧阳扔过来的纸条。

　　不知是欧阳精诚不够，还是晓嫣开化太晚。总之是他们毕业若干年，晓嫣拒绝欧阳若干年后，晓嫣突然做出重大决定——接受欧阳木。她拨通了欧阳的电话，欧阳一看是晓嫣的电话，很意外，晓嫣并不说话，他以为出什么事了。好半天，晓嫣才问一句他在哪里，他说在医院，晓嫣问谁生病了吗？欧阳支支吾吾地说没有，就是检查检查。然后晓嫣什么也没说就挂了。

　　晓嫣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闺蜜，也是她和欧阳的初中同学栗容，栗容脸色微变，转而大笑，好呀，终于有希望了，然后满口答应帮她约欧阳木。

　　当欧阳木得知这个消息，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晓嫣终于答应自己了，忧的是实际自己已经和另外一个女孩处了一段时间。不过他还是立即向栗容表态马上和现在的女友分手。

　　看着晓嫣瓷娃娃般的皮肤，欧阳恍惚又回到初中那段美好的时光。他甚至想到和现在的女友正式分手后，马上就和晓嫣结婚。

　　他们的初中同学甚至为了他们的定情特意举办了一场聚会，聚会差点演变成他们婚礼的彩排。同学煞有介事地介绍他们的恋爱史，确切地说是欧阳单方面暗恋史，说得晓嫣当场落泪。同学们还模仿主持人，询问双方是否愿意成为伴侣，在大家的起哄下，他们还喝了交杯酒。晓嫣静静地接受着欧阳柔柔的目光，仿佛那一刻她奔到终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可是彩排终究不是现实，谁也没有料到欧阳木的婚礼上新娘竟是别人。

　　欧阳当时的女友的母亲看到欧阳清瘦，而且眼睛还有毛病，不是很喜欢他，甚至还担心欧阳木身体有毛病，于是虽然两个人只是谈恋爱阶段，根本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还是敦促他们做全面体检。那天晓嫣打电话给欧阳，他们就是在体检。

　　就在欧阳下定决心和她摊牌分手的时候，体检结果出来了，欧阳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他的女友根本不能生育，她的母亲带她到大城市检查，结果一样。

　　于是欧阳鼓足勇气提出分手，但不是跟正在相处的女友，而是蓝晓嫣。晓嫣不可能去听他的解释。

　　一气之下晓嫣离开县城，去市里打工，后来嫁给了工厂的工人，虽然家境还可以，婚后生育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但晓嫣似乎从来没有开怀笑过。

　　尽管晓嫣后来从同学那里得知欧阳的理由，但从来没有打算原谅他。时隔二十四年，青春年华早已匆匆而过，不惑之年的他们从未见过面，从未通过电。同学聚会，只要得知欧阳在场，她从来不露面。

　　也许谁的青春都被灼伤过，也许曾经都很痛，但是日子久了，痛或许不在，疤痕却真的无法从岁月里抹去痕迹。也许待到白发苍苍，垂暮之年，那满是疤痕的心才能够淡然。

　　（编辑 凤池）

　　■文 杨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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