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的爱情在弹幕里

来源:女报•时尚
关键字:小时代,爱情
发布时间:2014-09-29 10:01

　　你就是老天派来解救我的

　　黄老师大名黄雅诗，从小学起就荣获与班主任同级别的外号。有时她觉得，自己有条不紊的性格内核，就是从那时起奠定了扎实的基础。曾经，面试官看到她的简历都惊讶了，问：“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当生活委员？”

　　黄老师提醒他：“大学是生活部长吧。”

　　后来，她被招进了总务部。

　　上帝这位公平的老先生，会赐给每个人一项特别优秀的技能，需要人类自己去发现。比如，有的人善于唱歌，有的人善于跳舞，有的人善于语言，有的人善于计算。而黄老师发现，自己最特别的技能就是善于收拾东西，她的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衣服分春夏秋冬，由深至浅收纳；办公用品要分门别类，从大到小地排列摆放……总务部长Alex对她做的统计报表深感满意，干净，清晰，一目了然。

　　黄老师转正那天，他开玩笑地说：“你就是老天派来解救我的。”

　　可黄老师却没答话，因为她被他新剪的发型吸引了，短短的，让她瞬时想起了贺鲁岩。

　　她又不是来看电影的贺鲁岩这个人，心大得可以当SUV试驾场。凭着锲而不舍的不要脸，在大二时追到了黄老师。

　　那时候，黄老师堪称校内二线女神。排除掉那些第一眼就极具杀伤力的美女。黄老师以静制动，赢得了“气质女神”的称号。

　　贺鲁岩也没什么特别的方法，就是采取贴身攻击之烂招。一下课，他就穿过半个教学区，狂奔至黄老师班门口，满头大汗地说：“黄老师，黄老师，赏脸吃个饭呗。”要不然就是卫生大检之时，在男生宿舍楼里义务开道。大清早就“咚咚咚”地砸开各寝室的门，嘴里还得喊着：“快收拾收拾啊，黄老师来检查卫生了。”

　　女生通常就是这样，不是在死缠烂打里爆发，就是在死缠烂打里缴枪。

　　黄老师属于后者。

　　是大二寒假前的最后一天，贺鲁岩帮黄老师拖着行李箱去火车站。地铁上人特别多。贺鲁岩把行李箱放在墙边，让黄老师坐着，然后低头说：“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黄老师说：“干吗啊？”

　　“报平安呗，要不然我不放心。”好像就是从那天起，贺鲁岩理所当然的口气让黄老师产生了错觉，这个冒失且有一点犯二的男生，就是她男朋友。

　　黄老师和贺鲁岩有很长一段甜蜜期。因为贺鲁岩带给黄老师许多第一次，比如在路边要一把不知什么肉制成的烤串。或是吃49块一个人的烤涮自助餐。

　　黄老师把肉片放在锅里一烫就没胃口了。

　　贺鲁岩问她：“怎么不吃呢？”

　　她夹起一条说：“看，肉片红的深浅不一样，肯定是拼接的呀。”

　　贺鲁岩满不在乎地说：“唉，我们这种喝三聚氰胺长大的少年，不怕。”

　　很明显，他们是两个空间的人。但不同才是相爱的根源不是吗？黄老师在贺鲁岩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小到大都想偷窥的世界。那是有别于学霸和差生的世界，做事马马虎虎，却充满一等一的热情。

　　后来，在学校旁边的如家，黄老师交付了自己的第一次。并且演变成每周一次的固定节目，他们除了啪啪啪，就是躺在床上上网，有时还会看个电影。贺鲁岩喜欢弹幕版的，虽然那一条一条飞过主角面孔的吐槽让黄老师受不了。但，她又不是来看电影的。

　　她只是喜欢看贺鲁岩，裸着美好的身材，一边敲字，一边哈哈大笑。

　　大家都想当Killer

　　Alex人特别好。当然，也有人说他只对美女特别好。总之Alex很器重黄老师，还教会她许多工作中的不传之秘。比如公司里谁能骂，谁得捧。那都是比做表格还有用的经验。行政部门嘛，内部关系就是战场。

　　临近年终时，事多起来。发福利，买奖品都是门技术活，还好有黄老师这位悍将，工作比往年轻松不少。年会之后，工作才松下来。Alex请黄老师吃饭，很小的私家菜馆，精挑细选的本帮菜。浓油赤酱的红烧肉，一筷子下去就知道正宗了。皮Q肉糯，肥而不腻。

　　Alex说：“这次你买的那套双立人的菜刀最赞了。不管单身的，结婚的，男的还是女的，都喜欢。”

　　黄老师说：“因为大家都想当Killer吧。”

　　Alex听了，哈哈笑了。这样清雅的地方，笑声如此夸张，就得有点心怀鬼胎的味儿了。他明知故问：“最近没见到你男朋友呢？”黄老师清了清嗓子说：“已经是‘前’了。”

　　西红柿们血流满菜板

　　至于贺鲁岩怎么变成“前”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毕业之后，贺鲁岩在和兄弟租房还是和女朋友租房这个问题上，挑了B选项。于是他们顺风顺水地恋爱，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风浪。

　　房子是黄老师找的，地铁精装房，贵是贵了点，但住着舒服顺心，拉开窗帘，还有一扇向南的大飘窗。不过贺鲁岩第一天入住，就差点崩溃。就说黄老师放文胸和袜子的抽屉吧，拉开像一页整齐的制图色谱，由深卡其渐变成干净的白。

　　那天，黄老师打开衣柜，有半边空着。她说：“这里给你放衣服。”

　　然后指着第二层大抽屉说：“这里给你放内衣和袜子。”

　　贺鲁岩捂着他一打开就会爆炸的大箱子，半天没敢动。显然到学校旁边的如家度周末和住在一起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前者关起门来，只谈爱和做爱，后者进门就要立规矩。男生通常就是这样，不是在条条框框里归顺，就在条条框框里爆发。

　　九个月后的某一天，暖洋洋的春日。贺鲁岩下班回来，看见黄老师正在厨房切西红柿。他伸手拿了块西红柿，黄老师“啪”了下他手背说：“手洗了吗？”然后，她又看见他扔在玄关的鞋，一只正，一只反，旁边还撒着细碎的土。贺鲁岩大概看出她脸色不对，和她手里的菜刀一样迸射着冰冷银芒，他说：“你要当Killer啊？”

　　突然，衣橱发出“哗啦”一声，他胡乱塞进去的衣服，连滚带爬地跌出来。黄老师说：“贺鲁岩，你无药可救了你。”可贺鲁岩却觉得，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是种征兆。他不想自救了。爱一个人爱到没自由可以，可爱到没自我就难以忍受了。

　　他说：“要不，我还是去我哥儿们那儿住吧。”

　　黄老师总记得那个夜晚，没有了贺鲁岩的房间，立时清静了，清静得不似在人间。她一个人站在厨房切了一篮子的西红柿。梆梆梆的声响，从厨房传进豁然空旷的心房。

　　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像个杀手，把西红柿们杀得血流满菜板。

　　抠门到厕所也不给用

　　Alex说：“黄老师，周末有时间吗？订了和平饭店的下午茶，要不要一起。”

　　闲着也是闲着，黄老师欣然赴约。

　　Alex的追女节奏，像他的人一样，不紧不慢，有条不紊。茉莉酒廊的舞台上，有老大爷们组建的怀旧爵士乐队在吹拉弹唱，庸庸的音乐散射着缓慢陈旧的时光，这情形应该拿出小资的表情和妩媚身段才应景。可黄老师却陷在椅子里，有点出戏。耳朵里时不时地冒出贺鲁岩的临别赠言，“黄老师，你青春过吗？我和你说，连烤串都没吃过的青春是不完整的。”

　　黄老师冷笑：“和你不一样就是没青春吗？”

　　可如今，坐在昏昏委婉的爵士里，黄老师忽然觉得，自己竟真的跳过了青春某个精彩的阶段，飞快地老化了。而她仅有的那一点点青春，好像也都是某个人带给她的。比如，在薰热的夜晚，烤一把嗞嗞冒油的肉串。或是，在廉价的酒店里，看一部飞满弹幕的电影。

　　后来，有不太和谐的声音出现了。是贺鲁岩。黄老师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贺鲁岩带着客户来找洗手间，可是茉莉酒廊的洗手间需要刷卡，非客勿入。贺鲁岩轰轰地晃了晃门说：“你们也太抠门了吧，厕所也不给用。”

　　Alex说：“这人怎么混进来的？”

　　黄老师远远看着，装作不认识他。可是心里却暗暗地，暗暗地生出了久别重逢的欣喜来。

　　多想和她像从前一样

　　黄老师的确是个善于收纳的人。回到家，直奔阳台，从9只纸箱里，精确地拉出第8只，里面是贺鲁岩遗留下的各种东西。他这种人，就别指望能一次收好东西，忘在抽屉里的门禁卡，丢在枕头下的充电器，塞在沙发缝里的旧袜子……

　　黄老师“嗤”一声扯开封箱带，屋子里缺失的味道，统统都回来了。看来，有些人是需要通过分别来体现价值的。黄老师拿出手机，给贺鲁岩发短信，“咱们分手多久了？“

　　贺鲁岩回得飞快，“不记得了。”

　　“好像很久了呢。”

　　“要不周末看个电影庆祝一下吧。”

　　周末的票子是贺鲁岩订的，开场了黄老师才知道是《小时代3》的弹幕专场。看来贺鲁岩是存心了，可是存心就存心吧，反正对这片子她也不感冒。后来，坐在黑暗中的贺鲁岩拿出手机一顿急敲，巨大的幕布就飘过一句小时代的改良名句：“我多想和黄老师在一起，我多想和她像从前一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