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普通爱情故事

　　她和他

　　父母让空空自由成长，她对很多事情都充满好奇，并乐于尝试。大一入校，空空想买一台单反，就到尼康的销售店内做售货员，学习如何操作；有一阵子比较喜欢吃烤鱼，为了学习制作方法，她就借着在店里做服务员的机会偷师；她做过老师，接过保险丝……她的日子过得丰富多彩。

　　在徐峥眼中，空空是个傲娇的女孩，表面上看很要面子，有时会故意对他凶神恶煞。徐峥也是上海人，和空空的成长环境相似。他比空空大三岁，是同济大学机械工程专业的学生，目前在苏州上班，做工业自动化控制的工作。半年后，徐峥将前往德国进修，过上三个月回来两个月的周期生活。

　　空空评价徐峥是“闷骚的忠犬”，典型的工科男，对外人比较冷淡，话不多，像是一只闷葫芦。在亲密的人面前，他会放松很多，有时比较二，有时会手舞足蹈以此取乐。徐峥乐呵呵地说：“我的目标是让人看到我的脸上像是写着‘空空的人’四个字。”

　　你是我的一见钟情

　　一个是浪漫的文科生，一个是朴质的工科男，两个看似差别很大的人因为奇妙的网络有了关联。

　　2012年4月，空空在微凉的夜晚经过外滩，拍下了一幢大厦上灯光映射出的我爱上海风景照，在人人上有3.7万次分享。当时，她和徐峥的交集为零。徐峥的好友分享了这桩新鲜事，他随手点进了空空的人人主页，请求加为好友，并开始坚持不懈地搭讪。一根筋的徐峥的搭讪看起来很傻气：“我很喜欢这张照片。你也是上海人吗？”想不到，空空搭理他了。为了和她有共同话题，他开始读叶芝，玩乐高。

　　那年盛夏，空空考入复旦。新生报到当天，家住五角场附近的徐峥提出见面。这是空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网友见面。中午日头高悬，空空浑浑噩噩地来到“第一食品”附近。在扰攘的人群中，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一个男生，高大帅气，干净爽快，给燥热的空气带来清凉的风，她认定这就是要见的那位“人人网友”。徐峥亦然。两人越聊越投机，当天晚上他就表白了，空空欣然回应。一个多星期后，这对恋人向自己的父母介绍了对方。她在日记里写道：“我没有想到过100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我可以这样爱上一个人，爱到疯狂的程度。”空空说不清楚为何会生发如此奇妙的情愫，她分析，两个人都是平时不喜欢跟外人接触，略显闷骚，喜欢自己宅着，但又很爱玩。最重要的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却相当默契，聊天时好像已经洞悉了对方的下一句。空空说：“我们的无话不谈，我们的知根知底，我们对现实生活的考量和讨论，都在一遍遍提醒着彼此，即使我不羁爱自由，也是始终与你并肩的洒脱来去。”

　　他们把一见钟情在一起的那天定为月纪念日，每个月的七号都要互相写信，包括生日、节日、百日……工科男用碳素笔写下了五十封信一百页五万个字，相比较而言，来自中文系的数卷笔墨也不足为奇了。此后，他们用一百封信拼成了一座桥，快步跑到那头的婚姻殿堂。

　　有你在我身边

　　高中时，空空最爱的两个性格特征一是不羁，一是桀骜。如今，她笑说这是年轻时的妄言，现在的她不求改变。

　　空空初中获得过“市三好学生”，高中常参加演讲和写作比赛，加之父母比较民主，从小时候参加兴趣班，到后来文理分科，填选志愿等人生的大小事情，都会听从她的意愿，那个时候的空空年少轻狂，意气飞扬。转折在大学出现。一方面是学校强人多，自主发展的空间广，没有人会持续盯着你的光环；另一方面是遇到了徐峥，爱情让她慢慢沉淀下来。

　　这与空空饰演的戏剧角色有着天壤之别。她在复旦剧社参与演出。这个有着90年历史的剧社是复旦第一个具有正规组织的演剧团体，也是中国最早的话剧团体之一，进社概率是十进一。可以说，空空是一个优秀的演员。2013年，互动剧《线索》《名词解释》上演，场场爆满，好评如潮。徐峥带着爸妈来看空空的演出，为她捧场。

　　空空的生活并不像戏剧那样具有强烈的冲突和反差。在她看来，“最好的幸福就是生活中没有大的改变”。体验了戏剧的冲撞过后，空空愈发渴望身边亲近的人能够平平安安地维持在最舒服的状态。“我非常讨厌意外、事故、改变、出状况这种词。我比较容易满足，安于平淡，现在的生活非常好，我不想要改变它。我的关注点只在学业和个人爱好上，我的朋友不是很多，因为打理人脉是非常累的一件事。”

　　正因如此，当空空不开心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我需要他。复杂的情绪令话语如鲠在喉，因为一开口她就会哭。徐峥很能理解她。只是紧紧抱住，轻轻拍拍，一直等到整件衬衫被眼泪沾湿，空空愿意慢慢向他诉说后，他才轻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空空转念一想，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朗声说：“因为我最在乎的就是他，家人，几个朋友，这些人还安好地呆在我的身边，那么我也没有必要为其他的挫折和意外感到担心。我有一个相册名为《有你在我身边，我愿意放下恶意》，因为有他在我身边，其他恶意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

　　迁就你，因为爱你

　　“我们过得顺其自然，所有记忆深刻的瞬间都是生活小事。”空空说。

　　周末，空空刷人人，看到一些令人唏嘘之事，转过头发现徐峥正在边上玩手游，让她笃定“一年两年，天长地久，我们还是很好地在一起”。他们去田子坊寄过时间明信片，约定一年取一次。就在决定结婚的暑假，两人意识到不必再写了：爱情的承诺不必像定期存款一般去束缚，只要顺其自然，就能细水长流。

　　空空是三国杀推广大使，全拜徐峥打三国杀所赐。“想着陪他一起玩，刚巧我的舍友也在玩，我就跟着学。”空空说，“就像他知道我喜欢周杰伦，所以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要用五音不全的歌喉陶醉地送我进入一天结束后的噩梦。”

　　两个人的朋友圈相当稳固，因为“我最要好的朋友都知道他，他最要好的朋友都认识我”，朋友们自然地把他们视作一个个体。徐峥读书时的零花钱、压岁钱同现在的工资卡一样，全部交给空空，有次他临时看中一双代购的女鞋，想制造惊喜，于是把魔兽里有绝版装备的号卖了。

　　空空曾给徐峥做了一个卡通钱包做纪念，上班族的他不介意从幼稚的织布阿狸钱包里拿出信用卡给服务员买单。当同事瞠目结舌时，他潇洒地合上阿狸的嘴巴。

　　在对待恋爱的态度上，相似之处便是相似，不相似的地方两人尽量协调，使之变得相似。“我迁就你，因为我爱你。”

　　我们结婚了！

　　上海恋人的生活打下了海派烙印。两个土生土长的上海小孩，在两年恋爱时光中一起走过了具有申城独到风格之处，双方父母做过的事也一一实践。徐峥的父母曾在繁盛的四川北路上漫步，他们两个去逛过；空空的父母曾在真如羊肉面馆甜蜜约会，他们两个去吃过饭。“我们完成了父母的故事，接下来就要寻找自己的日记。”

　　徐峥特意去文庙淘来艾青诗论，为空空念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情书，陪她到公园里听黄梅戏，在大众书局彻夜看书谈天，去外滩听海关大楼的午夜钟声。“黄浦江的毒誓、静安寺的祷告、婚礼上的祝福都告诉我们，这次真玩大了，我们都逃不掉了。我的理智告诉我，我的生命里真的不能没有你。”

　　从18周岁到20周岁，刚刚在一起时许下的结婚诺言没有变成空头支票。空空的20岁生日，即便没有浪漫的求婚或订婚仪式，他们也会结为合法夫妻。

　　时间倒回至2012年的圣诞节。期待浪漫钟声敲响的空空听到电话那头的他语气难过地说：“我来不了了。”下午四点，气呼呼的空空以为要一个人过伤心圣诞节，徐峥则正在从嘉定到杨浦的地铁上。七点一刻，徐峥在空空的寝室楼下等待，并掏出了戒指，算是订婚。仅是匆匆一面，他就坐上了返校的车，但这并不妨碍彼此交付真心，确定不再离开对方的人生。

　　时光机器推进到2014年8月30日。一大早，徐峥父母就准备了丰盛的早饭，俩人从徐峥家出发，进入黄浦区民政局，办理登记手续，工作人员微微一笑，道：“祝二位此生幸福。”婚检，填表，拍照，领证，出门的一刹那，空空惊讶地问：“这就完了？感觉像去学校注册似的。”他郑重地回答“是的”，在大马路上紧紧地抱住了她，兴高采烈地感叹：“以后吵架，你再也不能用分手来威胁我了！”

　　翻开他们的结婚证，他穿一套墨青中山装，她着一袭素白旗袍，既传统又正式。他们非常想要及早结婚，回归家庭的念头很可能和双方父母的家庭教育和生活氛围有关。空空说：“我没有很强的事业心或是远大抱负，我的生活就是要好好经营一个家庭。也有人曾和我说，你现在才大学，未来也许会遇到更好的人。但是，我的未来会以他为轴。”

　　未来，徐峥将会去德国发展，空空则相伴左右，开启穿梭于柏林和上海的双城生活。徐峥打算先做技术，再转管理；空空打算做个自由职业者，接文案工作，不必被办公室绑架。

　　这对一见钟情的恋人过着普通而开心的日子，他们的生活证明了这句话：在年少时交付一生，是因为有你陪我看细水长流。

　　文/潘樱梅 责任编辑/张蕾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