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战甲

　　强悍形象在上世纪80年代如同马蒂·麦克弗莱的德劳瑞恩一样深入民心，以Pursuit Special、Interceptor之称广为人知的疯狂麦克斯忠仆福特Falcon XB在《疯狂的麦克斯2》一度烧至半残而湮没于洪荒大地。但它最近已重出江湖，并冲出澳洲内陆潜进林肯郡深处，背后还跟着一个穷凶极恶的死对头，一辆好比生番的古董改装车。随着疯狂麦克斯再起风云，片中的后末世肌肉车配角亦纷纷借尸还魂。

　　“我们称之为疯狂的麦克斯二又二分之一。”毫不费劲便跟陌生人混得烂熟的《狂暴之路》美术指导Colin Gibson大笑着说（虽然同姓，但与梅尔·吉布森并无亲属关系）。Gibson比较喜欢以“salvage artist”自居（姑且译作搜残艺术家）：“我们这帮人年纪都太轻，无缘参与第一集疯狂麦克斯的拍摄工作，不过当中倒有几个人为第二集以至第三集出过力，尽管他们不会承认这件事。我们通常绝口不谈第三集的。”

　　所以2015年的新一集绝对不含蒂娜·特纳（Tina Turner）戏份，故事发生时间设定于第二、三集之间，主角则由英国演员汤姆·哈迪（Tom Hardy）担纲。至于那些在澳大利亚炙热沙漠四处搜挖食物和燃料的嗜血机器，便有赖这帮搜残艺术家化腐朽为神奇。

　　按照前传所述的剧情，麦克斯的战车Interceptor理所当然伤痕累累，斑斑锈渍犹未伤及骨的车身摸在手中有点黏糊糊，仿佛摸着一层鼹鼠皮。前灯的透光罩业已发黄残缺不全，照明功能很早以前便废掉武功。钉在天花板的破烂布帘只管随风摆荡，因为侧窗玻璃尽已不知所踪。

　　除了那张软塌塌的座椅，车厢内最瞩目之处并非那股历尽沧桑的江湖味，而是散落粗糙表板上的弹壳和那根雄赳赳的挡杆。从车头破体而出的机械增压器更是点题作。这个屹立于协和式车鼻上的增压装置看起来犹能如常运转，其实只是暗中接上冷却风扇皮带装门面的拍摄道具。不过撇开屈指可数的假大空细节，这件电影道具倒是随时可以开动的真车。相对于粗壮可靠的Falcon，拍摄场地反而涉及更多问题，且听Gibson解释。

　　“在纳米比亚，最大问题是他们得开辟一条道路把它弄到拍摄场地。我挑了一个风景美丽的地点，可惜那儿没有道路通往山顶。我其实可以在埃塞克斯找个停车场拍摄，再用CGI把背景套进去，但现场实景拍摄到底有趣得多。我在第一个工作日早上开它登上山顶，感觉相当那个……总之相当刺激吧。不过最开心的仁兄还是把它开下山崖翻了十一个筋斗的那位特技人。”

　　你没有看错，的确是转体十一周。这应该是个新纪录吧？“那班特技人一直认为这是世界纪录，我却不敢太早下定论。”Gibson说：“我妈是个挺糟糕的司机，一度试过翻车滚了七个圈，所以她说不定是纪录保持者。”不过Gibson老太大概没有氮气大炮助她施展七周转体吧。Gibson好不甘心地承认《狂暴之路》的Interceptor使用了比较新颖的特技装置。“过去我们只会装上一根伸缩杆，藉着引爆火药推翻汽车，结果往往弄得特技人浑身碎片。”

　　尽管机械增压器虚有其表，Interceptor的原装5.75升V8已扩大汽缸直径，以免微不足道的206kW精气被沙漠一口吸光，声威之壮仿佛最少也有原装动力的十倍，空转的重工业式连珠炮响俨如直线加速Funny Car，不但可以清晰听到各个汽缸点火爆炸，还会听得八个活塞很有节奏地轮流挤出满腔怒火。疾点那个磨至仅仅剩下金属骨架的油门踏板，丹田巨响顿时震得风琴管状排气管几与剧烈摇摆的底盘当场分家。好一辆神气活现的电影汽车，怒意更直迫乍醒雄狮。《汽车总动员》的闪电麦昆？不提也罢。

　　它在戏中的宿敌原是1932年款雪佛兰五窗轿跑，驾驶者是尼可拉斯·霍特（Nicholas Hoult）扮演的邪恶少年Nux。对汽油大战爆发前的世界一无所知，这个年轻人在无可救药的暴力中肆意狂欢。“他的座驾好比私人礼拜堂。”Colin说：“我们想要一辆终极狂徒的hotrod改装车。当我在美国找到一辆挡风窗上开了好些弹孔的旧车，便知道中了宝。”

　　为满足拍摄需要，他们总共制作了四台同型雪佛兰，其中两台更以人手仔细装饰整个车厢，四周挂满群魔乱舞一样的饰物，活像用人耳堆砌而成的地狱婴儿车，挡杆上插着眼球模样的把手，方向盘中央甚至镶了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玩偶头。有别于麦克斯的Interceptor，Nux的座驾既没有撒满一地弹壳，也没有斑驳战痕，喇叭状的火焰浮雕排气管完好无缺，拉长了的底盘阵架未见斑斑锈渍，外露发动机制作精美，机械增压器更是功能正常的真货。为什么？“末世汽车不单要吃得苦，还须具备值得保留的价值。”Colin说：“没有人会有兴趣搭救一辆Corolla，因为人类总喜欢把事物神化。”

　　那台发动机属于小缸体雪佛兰V8，配备两个毒烟之浓足以形成局部地区性酸雨的Holley化油器。据Gibson估计，最大功率当远超380kW。它的唱腔也别具一格，在V8狂潮和微波炉大小的Weiand增压器疯狂啸声中，就连八根天生大嗓门的排气管也显得噤若寒蝉，好一头末世怪物。

　　由于威力太霸道，那位被Colin喻为“世上最杰出飘移高手之一”的特技车手，在彩排期间用Nux的战车倒后跑时居然失控翻车。“我们本来认定胆小鬼才用得着翻滚保护架，但特技人员喜欢这一套，所以我们重新修改了这些汽车，甚至把其中一辆调校至专供倒车之用。”无怪乎这班搜残艺术家得为电影制作总数多达150部道具车。

　　随着《狂暴之路》杀青，Gibson的心思已飘到续集构思上。“我有兴趣用特斯拉Roadster拍点什么。”他说：“那是90%的电池、6%的碳纤维和4%的惊吓的混合体。”难道V8暴力没能令他食髓知味吗？“我平常开一辆雪铁龙CS2400 Estate，自问接下这份差事之前并非hotrod发烧友，能够拥有完美的车间已经叫我快活得好像重回17岁。”

　　文：OLLIE KEW/图：WILSON HENNESSEY/译：TO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