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第—次跨界 文艺复兴时期的纺织样式与印染革命

  • 来源:艺术与设计
  • 关键字:文艺复兴,缂丝
  • 发布时间:2016-04-18 10:54

  在当下时尚圈中,如果提及到“Collaboration,Crossover,Team up with”等关键词,媒体的反应多是褒贬不一,有的说联名是变相敛财的工具,而有的则说跨界带来的创意可以满足更多时尚爱好者的期许。无论大众如何评论,联名质感降低,好梗也变成烂梗,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那么,该如何拯救这场钱滚钱的营销游戏呢?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展览《时尚风格——纺织样式与印染革命,1520-1620》(Fashion and Virtue——Textile Patterns and the Print RevoLution,1520-1620)似乎给出了答案,让我们从这个展览追溯到历史上的“第一次”联名合作,看看那个时期的艺术家们是如何制造出“1+1>2”三方三赢的局面。古人云:“妇人一衣,终岁可就”,令人不禁好奇怎样的衣服,需要一整年的功夫才能够完成。这个答案还要追溯到丝绸之路,那时候就有南北朝时期的作品。从出土实物分析,中国至迟在唐代已将通过经断纬的技法移用与丝织物,出现了全世界上最早的缂丝作品。至于缂丝如何技术如何流入西方世界,共有两种说法:一是,意大利威尼斯商人马克波罗(Marco Polo)随从父亲通过丝绸之路来到中国,一下子就被中国的缂丝文化吸引,将缂丝织法引入欧洲;二是,在西元330年,罗马皇帝君王坦丁(Constantine)大帝将拜占庭(当下的伊斯坦堡)扩建为帝国新都,并将其担任为中西交通与文化流动的主角。在这期间,东罗马帝国一直相当重视与中国的丝绸贸易,其中更以“缂丝”为重中之重。当了唐代(618-907年),缂丝在东西方文化交流的背景下不断发展和完善,当时的制作多为丝带等实用品。缂织技法主要受织成锦和纬锦方法的影响,一般以平缂为主,花地之间的交接处尚有明显的缝隙即“水路”。此外,也有掼、构和搭梭等缂织法。唐代缂丝的纹样题材一般以简单的几何形花纹为主,色彩主要是平涂的块面,还没有使用晕色匹配,故色彩层次不够丰富,但有的已使用金线作地纹,增强了装饰效果。

  随着缂丝文化在西方的不断发展,在文艺复兴时期(十四世纪中叶在意大利各城市兴起,以后扩展到西欧各国)达到了一定的巅峰。西方手工者借由织品艺术的王者“缂丝”作为画板,使用纱线作为画笔,无中生有地“织出”栩栩如生的动人画面。不但细致程度可媲美大师画作,且不似刺绣凌乱的表面,这种针织品的里面都如梭织品般光滑,并能做到薄如蝉翼,令古今中外的历代帝王费时动辄十数载,只为感受文艺复兴与缂丝针织碰撞出的奇妙火花。

  而在文章开篇,姑且先不提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界中的“美术三杰”,而是先来说说这缂丝针织面料的制作原理——使用极细的白色经线排列出架构后,在背后衬上图案底稿,再依样以各色经线缠绕其间即可。有趣的是,缂丝针织的诞生还伴随着一个有趣的神话故事。相传在中亚古国Lydia的一位织女,她制作缂丝的技术连森林中的仙子都忍不住驻足观赏,并封赏她来掌管织物,成为雅典娜之徒。但这位织女却认为自己的技艺举世无双,无须屈居雅典娜之下。此消息激怒了雅典娜,她号令与织女一较高下。面对女神的挑战,织女不但没有怯场,反而特意选择了雅典娜父亲宙斯的风流场面当做创作主题,编织出无可挑剔的绫罗绸缎。最后,雅典娜对于织女的技艺虽然哑口无言,但面对父亲被公然羞辱,仍旧使她怒不可遏,打碎了织女的纺织机,并将其化作为蜘蛛,从此只能靠吐丝结网为生,希腊语中的蜘蛛一词“Arachnid”,也源于织女的本名而来。

  在文艺复兴时期,缂丝针织品艺术慢慢回潮,不但丝线排列变得更加细密,画中人物风景更显栩栩如生,题材也更为广泛,促使不少艺术家与缂丝产生了一段段无法言喻的奇妙关系。在这其中,使缂丝针织回到高等艺术之林的当属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拉斐尔(Raphael,1483-1520),他于1515年为西斯廷大教堂(Cappella Sistina)所做的缂丝底稿(Cartoons),以圣彼得与圣保罗生平为题材的10幅缂丝作品,因拉斐尔独到的构图功力,一度与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 Buonarroti,1475-1564)的“创世纪”(Genesis)壁画齐名,但由于缂丝织品保存不易,如今传世的仅余下7幅,且只在特殊场合亮相。

  无疑,拉斐尔打开了缂丝针织的先河,交错复杂的纺织图案也让“三杰”之一的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1452-1519)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位从美学、艺术到科技以及设计,甚至跨越哲学思维的旷世奇才,光是画作部分就充满了不少谜团,让历史艺文学者乐此不彼于解密之中。俗话说,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求知欲无从填满,当这些背后藏有秘密的图案出现在缂丝针织品上的一刹那,令后人不得不痴迷于探寻达芬奇绘画创作中的可贵宝藏,去觅得一把钥匙,得以开启最瑰丽的创意之花。

  事实上,达芬奇留给后人的遗作并不算多,并非他创作太少,而是他很爱研发新绘画技术,导致不是没有留存下来,要不就是重复在同一画作上来回测试,花了半百日子都未见成果,像是他在曾尝试用干石膏上油涂画,就技术来说,很有可能失败,但他仍是热衷实验敢于失败。从1494年到1498年间成就的“最后的晚餐”(Cenacoto or L‘Ultima Cena),是达芬奇在米兰圣玛利亚感恩教堂(Santa Maria delle Grazie)中所作,题材选自耶稣被罗马士兵逮捕前,与12位门徒共进最后一餐的画面。耶稣也在此对众人交代自己将受到出卖,以至众人显得面面相觑,出现疑惑骚动的表情。在当时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利用透视手法表现出食堂空间感,制造深景效果,另外在构图讲究比例均衡美感,如同他在研究人体构造学时,连同绘图颜料在内。诚如上述,他研发用油和有机物混合涂料当颜料,也因这类颜料保存有限,很容易受到风化的剥落损毁。

  约1520年左右,杜勒(Albrecht Durer,1471-1528)先后游离两次意大利,期间结识了画家乔瓦尼·贝利尼(Giovanni Bellini),同时研究了达芬奇的作品和艺术理论,并复制了达芬奇的生前作品“The Fifth Knot”(1498)于定期出版的纺织图案小册子中。彼时,将前辈们的优秀作品“袖珍”后在图案刊物上,成为了一种趋势,更为世界历史上打造出第一本时尚图案绘本,供女工借鉴引用于缂丝针织品之上。

  在那个还未曾出现“数位转印”的年代,印花艺术丝毫不减当下风采。画家们天马行空的图案无需透过电脑,而是纯手工绘制在羊皮纸上,便能打造出如真似假的梦幻图腾。同时,也将前辈的珍贵作品“拷贝”成另一种记忆保存,以便能够移植在贵族们想要拥有的物品上。

  图案绘本中还出现了龙、孔雀、凤凰等来自东方神秘国度的吉祥物。相对于西方浓墨重彩于大型缂丝织物之时,中国的宋朝也将其发展至极致,以小巧淡雅取胜。虽然作品只有30公分到1公尺见方,织数却往往高达400以上,并发展出在单股纱内混入不同颜色纤维的技法,使原本色彩分明的丝线,有了水墨般的晕染效果。在葱炒尚文的社会风气下,此时的缂丝作品大多以文人画题材为主,甚至有了不少临摹书法的作品。到了清代,乾隆皇帝的珍藏品种也保留了不少宋朝时期朱克柔、沈子蕃等大家的缂丝作品,足矣其媲美书画的艺术价值。

  到了元代,除了审美再度转向奢华,“运丝如运笔,是绝技,非今人所得”——用来形容这一时期的金丝银线织成的作品最合适不过。在出土文物中,王公贵胄的“缂丝玉兔云肩”、“缂丝紫汤荷花靴套”等马术配件,纷纷以制作工序繁复的图案为主,反应了当时崇尚骑术的风气。

  而明初,在宣德年间,贵族间对待缂丝的使用更是变本加厉,朝廷更设有“内织染局”,专门制作缂丝服装,作为皇帝礼服的“衮龙袍”,往往同体以缂丝制作,其中明神宗的意见“福寿如意”,以金丝混合孔雀羽毛制作而成,更耗尽当年工匠13年岁月才完成,可谓是当今手工高定的先驱之作。

  如今,在复古与东方风的交相夹攻之下,缂丝再度成为最抢眼的元素。虽然不可能再倾尽数十年经历成就一套服装,但缂丝与各种图案搭配在一起,繁多花样仍是精彩可期。好比善于运用印花的Dries van Noten,在2012秋冬参考了V&A博物馆中所收藏的大量中、日、韩缂丝织品艺术,重现袍服上的龙飞凤舞、清朝画案以及工笔仙鹤。这缂丝上的龙凤图纹不只对于东方人具有权威性,在文艺复兴时期的西方人眼中亦为极具神秘感和东方色彩。

  从1520至1620年间,缂丝纺织品图案和艺术家们的绘本印刷革命,虽然只算是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创作中的冰山一角,但上文介绍的每一幅艺术文创发想,都拥有着值得被研究的价值。在这个时下各品牌都积极靠联名搏生的大环境下,Crossover到底能否回到最初的样子?而不是单纯依靠名人效应来打开商机大门,夹带庞大粉丝力量,用人气堆高买气,还请设计师们看看当年大师们的执着之下的“精益求精”吧!

  文 Article>李充 Li Chong;图 Pictures>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编辑: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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