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装饰艺术的黄金时代 1600-1815年欧洲装饰艺术发展简史

　　2001年精心翻新后的英国馆重新开放，2005年新陶瓷博物馆开幕，2009年中世纪与文艺复兴画廊也整修完毕，对外开放，博物馆的主任马丁·罗斯表示：“这些新画廊是我们面向21世纪更新博物馆架构这一宏伟规划的一项重要发展，同时能够让我们重新检查自己的藏品并向参观者重新展示。”在经过近10年的整修后，新欧洲展厅伴随着新展览“欧洲1600-1815年”的开幕于2015年12月向公众开放，重新改造的七个画廊展出了博物馆收藏的17和18世纪欧洲艺术与设计的作品，以前所未有的宽阔视野呈现了来自欧洲1600到1815年间的逾1100件文物。“在欧洲和全球内的各种角色和关系受到严格审查的背景下，探索这段时期的物品、制作者和赞助人不失为一件乐事，因为这段时期对当今欧洲的习惯和生活方式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马丁·罗斯语）

　　“我们希望欧洲更开放、更具包容性，因此本次展览不但展出西欧的传统名作，而且还有来自中东欧和奥斯曼帝国的艺术品。”展厅首席策展人莱斯利·米勒（Lesley Miller）说。本次展览以来自西欧、东欧和奥斯曼帝国的珍品全面展示了欧洲自路易十四到拿破仑统治时期的装饰艺术发展历程。这个欧洲装饰艺术的“黄金时代”恰逢法国取代意大利成为世界装饰艺术的领导者时期，展品包括纺织品、时装、绘画、雕塑、陶瓷、玻璃艺术品、家具与金属艺术品、印刷品及书籍，都是由17到19世纪欧洲最有才华的艺术家和匠人创作为当时的潮流先锋们创作——如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法国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和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阿列克谢耶芙娜。其中一些艺术品展现了壮观宏伟的宫廷艺术，另一些重现了现仍保存完好的宫廷空间同时展出私密内饰。

　　四间大展厅穿插三间重现历史生活场景的小房间，七个展厅按时间顺序带领我们时间倒流，重返历史现场，在历史的语境中感受艺术与设计的辉煌，时间，从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法国的强盛开始。

　　奢华、自由与权力

　　1760-1815年间流行新古典主义风格，这时期的艺术受古希腊考古发现、罗马艺术和埃及文化的影响。从琳琅满目的展品中，不难发现，随着法国国力的强盛，上升的市民阶层和贵族阶层生活越来越重视舒适性和隐私性，富裕、时尚家庭的出现也催生了许多设计用于特定活动的产品，如写作、阅读或饮酒的专门产品，还有当时一些生活产品，如纺织品、刺绣、精美的纸牌游戏等，都昭显出这个时期家庭生活的风尚，灵巧的工艺让人流连忘返。这些工艺品的技术与风格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从十八世纪末开始便延伸到欧洲的每一个角落，并且这些艺术样式逐渐成为当地的传统艺术样式，至今仍具地区性象征意义。

　　1783年孟格菲兄弟的热气球在凡尔赛宫附近成功起飞，引起了一股“热气球风潮”，公众的热情促使了许多此主题的工艺品出现，展厅中这部分展品颇为丰富，比如印有热气球图案的手帕、印有乘坐热气球场景的精美盘子等。当时的流行服饰、有关法国大革命及拿破仑时期的工艺品承载着此时期的独特印记。随着法国大革命的发展，动荡的政治环境左右了艺术产品的创作，革命形象和格言理想等新的意象通过工艺品宣传平等自由的价值观。奢华、自由与权力，是这个时期艺术表达的关键词。

　　化妆舞会

　　这个小展厅是个重建的时代厅，整个房间都是被描金细刻的软木包裹着的镜子环绕的圆形镜屋，是十八世纪八九十年代意大利的场景重塑。塞缪尔·约翰逊曾说过：没有去过意大利的人总会感到自卑，因为他没有体会到他该体会的。十八世纪欧洲贵族间大兴大旅行（grand tour），威尼斯是他们旅行的必经之地之一，它和佛罗伦萨、罗马、那不勒斯一样，吸引着全欧洲的人前往，除了建筑、风景、艺术、社会生活外，这座城市的喜剧文化以及化妆舞会名誉整个欧洲，从中延伸出来的工艺品和艺术品，特别是陶瓷艺术，让人仿若置身一场狂欢盛宴。似乎不够真实？那互动的化妆舞会影像便能让您身临其境，跟随着影像中的小丑，模仿他的动作，便能真实地体验狂欢节的一天！

　　城市和商业

　　约从1720年开始，富裕的欧洲人追求享受休闲的生活方式，享受舒适的生活水平，使用法国的饮食和生活模式。这时期是洛可可风格的盛行时期，同时欧洲贵族们对神秘的东方艺术趋之若鹜，这时候的艺术也常常出现东方形象，由于只是出于欧洲人对亚洲事物的幻想，所以常常在这时期的绘画和工艺品装饰画中看到混杂着东方元素的奇思幻想。这时候，天主教蓬勃发展，装饰繁复的洛可可宗教物品不仅常常被教堂和修道院委托制作，中层的家庭也开始成为定制的主人。十八世纪的奢侈品制作还是以王室贵族为主要服务对象，这些奢侈品商店也的确生产了不少豪华的内饰、工艺品和其他产品，设计、制作都无比高端。但随着市民阶层的上升以及商业的发展，更为广阔的市场需求出现了，城市里开始出现了分门别类的工作坊，这些工作坊术业有专攻，生产着适合社会需求的产品，如丝织品、服装配件等，虽无奢侈品般精美绝伦，但也不失精致。不得不提的是Antoine Megret de Sérilly夫人的橱柜，橱柜充分体现出大革命之前巴黎别墅中优雅的、豪华的内饰风格，极具代表性。

　　沙龙

　　十七、十八世纪的沙龙是人们聊天、娱乐、放松的地方，同时它也是法国思想文化繁盛的重要表征，因为沙龙推动了启蒙运动的发展。第四展厅正是为了展现出当时鼎盛的沙龙文化营造出来的礼貌而互利的思想交流氛围，在这种氛围之下，十八世纪的哲人们在沙龙里构建起广泛的信息和思想交流网络，并自由地进行话语批判。为了表达出沙龙文化中的思想性，博物馆委托了古巴艺术团体“木匠”（Los Carpinteros）在此创作一个可进入的木球装置，呼应本展厅中与“启蒙运动”相关的主题。

　　这木球装置是建筑中的建筑结构，既可视为象征人类知识和宇宙意象的书架，又可视为寓意世界的半球形地图，还能看作为十八世纪晚期出现的“圆形监狱”模型——一个从中心点便可环视所有囚犯的建筑模型。这个结构空间既像雕塑又像装置，从中间头顶发散出来的木架部件包裹出温柔的空间，阔大而又温暖。艺术家们希望通过这个作品反映十八世纪的沙龙情境，围绕着政治宗教、旅游、艺术、文学等的非正式辩论和观点探讨的沙龙情境。而博物馆方面也将这观念付诸实施，他们准备了一系列沙龙活动，将大学、画廊、博物馆等机构的学者都组织起来开展讲座和研讨会，从2015年12月开始，活动便陆续展开，直到2016年年中，都可以在这个木球装置中与不同的学者们探讨关于欧洲的方方面面。而这个独特的结构空间，必定能为观众与听众带来不一般的感受。

　　法国的崛起

　　18世纪的欧洲可以说是法国的欧洲，而在此之前，法国的崛起时期也是朝气蓬勃，这时期不仅仅在思想、政治、经济等方面有着重要的发展，在艺术上，法国的艺术，或者说是路易十四的艺术，让法国成为欧洲的时尚中心。凡尔赛宫的建立、巴黎的改造，建筑、绘画、工艺品都有了空前的发展，巴黎成为欧洲奢侈品生产中心。展厅中不同的展品勾勒出1660-1720年间巴黎精致生活的大轮廓，从日常生活到贵族风尚。

　　狩猎，是当时身份的象征，受邀参加狩猎活动被看作是种荣耀，所以经常会看到狩猎场景出现在这时期的绘画中，同时也常作为装饰橱柜、挂毯图案、马赛克的题材，狩猎武器也是这部分的重要展品，枪支上的雕花装饰美轮美奂。装饰工艺的技艺愈发精湛，随着饮酒文化的盛行，酒器的发展和工艺也愈发精美。当然，这与路易十四的审美有着联系。路易十四是个对审美十分自信的君王，自诩为太阳王的他有一套审美体系，雄伟而华丽，气魄而精致，在他的推动下，巴黎成为欧洲的风尚标，成为欧洲的奢侈品生产中心。高品质的家具、房屋的内饰、奢华的服饰、戈布兰挂毯，甚至连绘画都呈现统一的风格倾向。

　　陈列橱柜

　　第六展厅里有个十七世纪设计的黑檀月神壁柜，这个壁柜的主要功能是用来收藏、陈列藏品的，但柜子精巧的设计和细致的工艺实在让人目不暇接，打开柜子可以看到模仿大厅场景的设计，有门廊、有镜子，巧思之处在于暗藏在柜中场景内的各种小抽屉。这个壁柜使收藏本身更加有趣。提起贵族们的收藏，必须说说塞缪尔·奎奇伯格（Samuel Quiccheberg），他是慕尼黑巴伐利亚公爵的艺术顾问，曾在1565年用拉丁文出版了一本关于如何管理自己藏品的书，这书成为贵族们管理自己藏品以及深入学习的指南，而他的指引也成为V&A的策展新视角。

　　1600-1720的欧洲与世界

　　十七世纪欧洲的艺术与设计充满了贸易、殖民统治和宗教冲突的影子，这时期的艺术是巴洛克的艺术，在经典的传统之上充满辉煌、动感和戏剧感的新理念。罗马教皇试图将天主教信仰扩展到整个世界，这与当时的殖民思想互相呼应。关于天主教题材的艺术创作，巴洛克风格的应用还有全球贸易下欧洲各国的艺术与设计出现了纷繁的元素，糅杂了当时社会转型时期的各种综合元素。同时，三十年战争开始，整个欧洲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下，关于死亡题材的绘画引人深思，喻意死亡的骷髅头常常出现在此时的静物画中，这个时期的艺术，混杂而动荡，如巴洛克风格一般。

　　七个展厅一路走来，是一段时光倒流的艺术之旅。整个展览的17、18世纪欧洲艺术收藏是在约翰·琼斯(John Jones)遗赠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琼斯是一位专门收藏法国装饰艺术的顶尖收藏家，他在1882年将自己的收藏遗赠给了V&A博物馆，其中不少艺术品是首次在博物馆里展出，包括一张17世纪威尼斯风格的桌子以及Pierre-Denis Martin创作的描绘17世纪巴黎附近一处别墅架构和热闹场景的油画作品，琼斯的收藏契合了法国文化崛起的展览主题。虽然他的遗嘱规定他的藏品应该一起展出，但经律师们的探讨，认为用一个较小的画廊专门展示琼斯的藏品，然后在其他画廊里分散展示其余藏品是可以的。这让策展人米勒找到了向这批艺术品致敬的最好、最吸引人、最便捷的方式，于是，便出现了这次出色展览，的确令人惊喜。

　　文 Article>陈烨 Chen Ye；图 Pictures>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V&A Museum 编辑：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