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爱上它

　　为了成为超级房车的衣钵传人，奋发图强的天地绝不能局限于赛车场。阿尔法Giulia，这就是入籍英国的公民资格考试。

　　过去几个月，我们一直以酷刑侍候Giulia Quadrifoglio，不虐至轮胎爆裂誓不罢休（完全出于要求严谨之故，你懂的），并先后在阿尔法、红牛和TG主场赛道进行同一程序测试，其间试过在意大利坳道马不停蹄上上落落。后来为了进一步肯定TG破天荒第一次得出百分百无误的结论，我们又安排了一次奥地利长征。

　　大家都知道Giulia以辉煌成绩通过了上述考验。可是各位朋友，我们必须面对一个可悲事实——价值59000英镑的高速豪华轿车，活动范围断没可能局限于赛道和高山坳道。大家之所以购买这种汽车，皆因它们力能兼顾日常代步，可以当作平常所见的高级轿车使用。试想Quadrifoglio的舒适程度要是不知所谓，在闹市显得性情乖戾，高速公路行车粗枝大叶，或者在人体工学上难登大雅之堂，又岂是耸耸它的美好双肩光靠身手超凡和动力澎湃自辩就可以了事？由此可知，赛道和坳道的残酷测试并不足以验明正身。它必须再进一步，直搞日常生活的百般苦难。所以此刻Giulia才会受尽巴士围攻，在阴冷潮湿的伦敦冬夜努力穿过牛津街。大人明鉴，我打算把它当作一般代步工具使用，总之一如平常到处走走看。第一个差事内容如下：穿梭首都，市郊策马，然后迎难而上驰骋高速公路。

　　碰巧在下其实挺喜欢跑高速公路（一部分啦），尤其是想到这一程将会取道北面畅通无阻的一段M6和M74越过边界，最终踏遍好些精彩绝伦的苏格兰B级公路，心情自然格外兴奋，因为这个安排正适合施展超凡身手和澎湃动力。Giulia引人入胜，部分原因在于它是百分百全新开发的汽车，在现今汽车工业中堪称稀有品种。你我都知道阿尔法人见人爱，TG试车报告亦经常触及这一点。所以我对此行寄望极深，但同时也持有一份强烈好奇心，因为Giulia是阿尔法在新人事新作风下用崭新组件制作的新车。他们立心与菲亚特克莱斯勒集团的其他成员划清界线，潜心修练独门功夫。诚然，他们使用了已成业界定制的ZF八挡自动变速器，但发动机、底盘、外壳以至车厢都是如假包换的崭新货色。

　　对，就连信息娱乐系统也不假外求。他们其实可以重新包装克莱斯勒现成的顶级系统作为己用。玛莎拉蒂便试过这样做，所得结果亦相当理想。原因无他，若说美国人有什么比德国人做得更好（肯定也比日本人好），大概就是信息娱乐系统的图象和选单更符合昂格鲁·撒克逊脑袋的直觉。不过出于血统纯正的执念，阿尔法还是选择了自行研制。事实摆在眼前，此举的确可以不时强而有力地提醒用家，Giulia一招一式莫不出人意表。所以走过西区满布圣诞灯饰的街道时，五光十色的店铺门面根本无法吸引我的视线，一颗心只想着这辆车为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就当你十分熟悉它的对手吧。但纵有这些知识，你也无法从中推敲出Quadrifoglio的本质和个性。这一点在伦敦闹市开步走的最初一两里就可以找到左证——Giulia的悬挂原来不是乌有之物，走过破烂不整的路面时下盘恍若凌空滑行，以温柔手法承托着车身和车上的你。与德国对手的硬派套路大异其趣。当然，这手下盘功夫基本上还是属于扎实有劲一类，但阿尔法似乎参透了可变减震的玄机，设定手法之高明竟然令悬挂动静皆宜的涵盖力提升至异乎寻常的水平。直到行程结束尝过好些一流和九流的英国道路之后，这个见解依然不变。

　　碳纤维骨架的准战斗级Sparco座椅乍看好像容易伤尔骨，却胜在高低左右位置适中，就算平时用不着两侧承托攻弯略角，高速公路行车也不会格外辛苦。考虑到旧型阿尔法的驾驶坐姿往往不可理喻，实在无法想象Giulia居然有此修为。

　　要求375kW的力士在血栓塞一样的伦敦交通中长袖善舞，是借故刁难羞辱它吗？非也非也，有此安排纯粹因为这是豪华轿车的份内事。徐徐减速至完全停定，再蹑手蹑脚重新加速，试图尽量维持徐疾有致的你会因为刹车初段缺乏响应、电气手刹解锁时突然一震和传动反应拖泥带水而受挫。好吧好吧，这样批评的确有点吹毛求疵。不过在闹市车流中困坐愁城的时候，以15km/h蠕行的本领可是攸关重要。

　　车速一旦超越优哉悠哉的自行车客，情况会好得多。这时发动机乐于以礼相待，换挡反应也变得更麻利，但觉Quadrifoglio在平顺乘坐感和敏捷转向相辅相成下，纵使龙游浅水也显得出奇写意。这身悦目劲装若引得旁人注意，就让他们欣赏个够吧，但Giulia的排气声浪最少不会砰砰嘭嘭惹人侧目。凭着这一点，再加上其他许多方面的特性，这辆超级轿车果然含蓄得来耐人寻味，余韵无穷。现在不如看看发动机不必保持含蓄时会发生什么事。

　　无论在空旷无人的高速公路支线舒展筋骨，抑或火力全开冲出M6收费站，这台V6同样功架十足，转速指针活像受到红区磁力吸引飞快划向最高点，动力随之不断累增。在干冷柏油路上，全力加速几可迫使这套夏季轮胎左支右绌，纵使湿滑程度一般也够你彻底撕破牵引力。至于排气声浪……使用最响亮的设定亦未见得震天价响，效果类似男中音引亢高歌，绝对值得一听再听。它不会试图硬充戏剧性，音色好像两支三重唱，但拜90度夹角汽缸的点火间距所赐，声底倒是添了一抹美国腔。

　　这台发动机也非只擅长高唱入云。它从2000r/min左右开始便鲜有迟滞，运劲连消带打气势如虹。其势有若石头自由下坠，动力变化既渐进，又容易预料，诚是叱咤公路的重要本钱，大大有助车手准确拿捏剑势，一分不多，不分不少。既可以好整以暇，也可以抢夺先机。

　　高速公路的交通逐渐变得疏落。趁着Giulia进入稳定巡航状态，路上终于有足够空间让我追随着氙气前灯划破黑夜的光束身随意转。Giulia的转向反应十分直接，却没有同类转向系统初段反应流于过敏的弱点，直线推进时微调转向，所需力道刚刚好。所以沿着同一线道跑上几个小时也好，瞄准弯角直捣黄龙也好，都不会觉得格外劳累。胎噪扰人也是超级轿车常有的问题，Giulia在这方面却控制得法。以八挡高速推进，V6排气声浪虽然有点令人耳鸣，但情况并不严重，只有刻意竖起耳朵才察觉得到，大部分时候我只觉这辆车简直神乎其技。

　　翌日早上，早早动身出发，却千不该万不该忘记查看交通消息短讯。由于柴郡境内的M6公路有一辆卡车翻侧（幸好没有人重伤），光是一个交汇处便堵了两个半小时车，够我仔细检阅车厢，试用所有选单功能和诸般控制有余。这个车厢设计新颖，用料优良，表板主翼以简洁线条从左边空调送风口顺势弯过仪表槽和主屏幕。屏幕本身没有边框，构成中控台送风口上方的光洁平面一部分，整个平面向左蔓延至车速表外罩，整体观感清而不淡，空调控制和仪表也一目了然。

　　这辆车把驾驶者放在第一位，噱头车厢装备相当次要，不会要求你花几个世纪设定屏幕的操作系统。所有控制都直截了当，不致导人分心。它并非网络化汽车，而是驾驶利器（顺带一提，个人其实希望放大至街景比例时，地图北可以停留在画面上边。但我知道这个偏好属于少数派，所以错不在阿尔法）。车手更加不必费神开关调校诸般驾驶辅助系统，因为Giulia没有太多相关功能。我上星期开过的新型日产Micra，驾驶辅助功能比添置了所有附加装备的Giulia还要多呢！Giulia当然也有安全至上的辅助系统，却没有那些鲜少发挥正当功效的花哨电子保姆。清心直说的话，个人并不介意清简一些。因为光顾阿尔法本来就代表你接受约定俗成的规矩，愿意全情投入驾驶。

　　不过这样并不代表Giulia难于驾驭或反复无常。我不打算套用那些自称“Alfisti”的阿尔法迷时常挂在嘴边的说法，总是用什么个性独特来概括阿尔法。因为这些陈腔滥调中提到的个性，其实只是“长期错漏百出恼煞人”的委婉说法。Quadrifoglio亦非完美无瑕（详见上文的刹车疑惑），却是阿尔法首次瞄准这个级别的作品，对我产生的刺激作用，只怕不会比努力耕耘了好几代的成名对手所受刺激为低。是呀，AMG、M系、RS之流也为之肝火大盛，原因大家心里有数。

　　看到这里，就让TG交代一下消费者情报：GiuliaQuadrifoglio已经通过日常代步的残酷测试，接下来大家可以跟随我等继续北上寻乐去。

　　坎布里亚这天展露出最迷人的一面，天气反复更胜平常。沿着M6公路攀上沙普（Shap），可见湖区东岸和本宁山脉西部的山峦莫不乌云盖顶，在低角度阳光照射下呈现极其湿润的媚态。由此奔往山下的卡莱尔（Carlisle）和索尔维（Solway），便正式进入苏格兰。M74的弧度变化比M6激烈，坡度也较大。从高处远眺这条宽阔公路的黑色路面和整齐分道线，你或会以为人类征服了大自然，或者玷污了大自然。然而置身其中，最强烈的感觉却是胜利永远属于这片彷佛向四周无边无际伸延至想象以外的山区。

　　事实却非如此，因为此刻的我已经身陷格拉斯哥浩如烟海的修路工程八卦阵，也是时候稍事休息。何况Giulia需要补充汽油，我则急需维持血管中的咖啡咽浓度。解决大小问题后，Giulia的碳纤维前舱盖便直指苏格兰西部湖区崎岖艰险的大地和艰险崎岖不遑多让的道路。

　　幸好Quadrifoglio的动力传动系统足以解你一切疑难。由于变速器在低挡之间的齿比编排十分紧凑，你绝对不会堕进扭矩真空地带，发动机总是有求必应助你克服掣肘脱离弯角。进入直路后，又可以迅速催动转速，像疯了一样绝尘而去。场地湿滑的话，也可以比平常调高一挡，用齿比中和发动机戾气，却不至于削弱油门反应。转向柱上的大型金属桨十分称职，拨起来手感干脆结实，转挡手起刀落。转向同样扎实有劲快而准。每当扭方向，整辆车只管守着同一轴心旋转，丝毫没有前轮独挑大梁的味儿。即便进入弯心，这份平衡感依然挥之不向。实实在在感受它的一举一动，就可以根据可靠情报判断抓地力尚有多少余裕，或者掌握牵引力的极限，以至突破极限后的动静，柔韧下盘则代表有一个稳定平台供你好好发挥。喔，还有刹车，奋力减速效果非同凡响，乖巧程度简直让人乐此不疲。

　　提醒一句，这套配方特别的倍耐力Corsa轮胎不好湿冷。不过问题不大，只要把DNA选择器拨至A设定，牵引力控制系统便会进入最高戒备状态。不过一旦从N（normal）调升至D（dynamic），只要油门动作稍为放肆，Giulia便会兴奋得大摇尾巴。尽管控制系统仍然在幕后随时准备应付紧急情况，可是在雨中使用这套轮胎，Giulia毕竟需要车手共渡难关。

　　这场雨后来甚至变成无情冰雹。瑟缩于后驱超级轿车上缓慢推进，那375kW功率简直多余到令人啼笑皆非。更好笑的是阿尔法于同一天在半个地球外的洛杉矶发表了一件更加符合我眼前需要的汽车——一款名为Stelvio的四驱SUV。

　　不过冰雹总算减弱变回滂沱大雨，远处可见万丈金光划破漫天乌云，Giulia恰好与这刻的天气变化一样令人耳目一新。它设计摩登，技术先进，主张却十分简单，但求发动机、操纵性能和美貌并重。这些正是我们渴求的阿尔法特色，Giulia更一一做到爆表。这次长征令我再次意识到人类其实不难摆脱随身装置、网络联机、花哨装备、低能颓废自动开关式后备厢门等等身外物。只要闭上嘴巴享受驾驶，包管马上见效。看着似近还远的雨后彩虹，我但觉双手一伸就可以把传说中藏在彩虹脚下的大壸黄金揽入怀。大家不必理会我胡思乱想，但Giulia又如何呢？40年来，阿尔法就以这一次最接近虹下埋金处。

　　文/PAULHORRELL 译/TO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