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手

　　前些日子无名指蜕了点皮，起初没在意，以为是正常的新陈代谢。谁知后来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整个指头蜕皮皴裂，指甲也慢慢灰白起来。到医院皮肤科门诊找医生看。医生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他看了看我的指头，很严肃地说：真菌感染，要赶紧治，否则殃及全手。我惊恐不已，求其好好给予治疗。那医生很麻利地开了药方，然后说：别处没这药，到妙手堂去买。我接过处方一看，上面写着：“秦氏硼酸”六袋，“秦氏癣立克乳膏”、“秦氏克霉痤乳膏”各两瓶。找秦氏妙手堂。

　　我想，既然是药品，何必非到妙手堂？然而跑了好几家大型药店，均无此药。有知情者说，这些药是秦氏妙手堂专卖的，妙手堂的老大夫和医院皮肤科的年轻医生是父子俩呀。哦，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临走时那人又叮嘱道：你心知肚明即可，不必声张。我表面上微笑点头，心里倒觉得，人家祖传手艺，悬壶济世，只要把患者的病治好，谁还去说三道四？于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秦氏妙手堂，时值正午，店门已锁。按门上所书号码拔通电话，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胖老头气喘嘘嘘如约而至，乃老秦大夫也。他看了看处方，又看了看我的指头，便按纸上所写给我取药。我问：这病要紧吗？他不动声色地说：先用硼酸煮水泡手，然后把这两种乳膏交替涂抹在患处。我交上钱方欲转身，他又一本正经地说：好好泡，好好抹，不然......我发现他的表情比他的儿子更严肃，心里不由得对自已的病愈加恐惧。

　　回到家后，我遵照医嘱，认真泡敷。十多天过去了，药已告罄，然病情依旧，即不发展，也未好转。又去妙手堂问诊，并向老秦大夫说了自已的种种担忧。他思忖良久，忽然问我：你用硼酸水泡手时，里面加醋了吗？我说：你没说，我不知道啊。他说：噢，我忘了告诉你了，这回记得加点醋。我带着比上次更多的药回家，泡手时按他所说在硼酸水里加了醋。泡了不到三天，指头上奇迹般地生出新皮，指甲不再灰白，效果非常明显，原来是加了醋缘故。

　　一位朋友和我聊天时问及病情，我把加醋之事说与他。又问他，那两位秦大夫既是父子，又是联手，为什小秦大夫在处方上没写加醋呢？朋友听后哈哈大笑道：他不是不写，而是不知道写。我不解其意。他说：你呀，真幼稚！猫与虎同种同科，又是师徒。猫倘且不把上树的本领传授于虎，何况是人呢？老子也得给儿子留一手么！

　　[作者简介]李贤武，笔名劲草，网名祁连月，甘肃永昌人，中华精短小说学会、甘肃作协会员。业余从事文学创作多年，作品散见于省内外多种文学刊物。

　　甘肃/李贤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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