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柚子园（小小说）

　　金秋时节，丹桂飘香。他从西藏急匆匆归来，来到牛窝坑的果园等她。

　　这是他6年前与她一起建起来的一座柚子果园，那2亩柚园，都是他和她用双手刨出来的。

　　他和她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块穷山沟里，信息闭塞，交通不便，出乡都得走半天崎岖山路。为了脱贫，他走出山门，寻找出路。

　　他总算回来了，他不失信。他和她在这穷山沟里共同谱写了一曲美妙的爱情序曲，他俩许下了诺言：一定要把柚园建成全村、全乡，乃至全县的示范园。因为没有钱投资，他答应赚足了20万元就回来建一个20亩的柚子园。

　　如今，他怀揣在西藏打工赚回来的20万元钱，决定全部投资在牛窝坑新建一个柚子园，他想她肯定会高兴的。

　　四年前初春的一天晚上，他俩相约在这座刚刚种上80棵柚树的牛窝坑果园---

　　“你真的要去西藏打工吗？”“对，明天一早就走。”

　　“多久回来？”

　　“说不准，赚够20万元我就回来，也许三两年吧。”“别忘了这柚子园，它是我们的爱情见证。”

　　“等我回来，建一个大的柚子园……”

　　“你呀，到时村里可能处处是柚子园啦。”

　　“那……那我就带钱回来修路、建厂房办企业……”

　　回来的当天傍晚，他来到了柚子园，当他看见一棵棵长得绿油油的柚子树时，心里高兴极了。他发现果园里的泥土都是翻新了的，有些地方还是湿漉漉的……

　　第二天一早，他来到柚子园等她，可是从早上到晚上，他一直没见到她的踪影。他有些耐不住了，苦闷得惴惴不安起来。

　　第三天黄昏，他又来到牛窝坑果园，耐心等她。站在果园山坳，他想起了许多和她相处的日子，往事回忆多了，心潮涌动，她昔日的一言一笑在他的脑际里越发清晰起来。他微闭上眼睛，仿佛她就在眼前，他很激动，有千言万语要告诉她……于是，他的心沸腾了：“她一定还是那么美丽那么可爱温柔的，她一定会来的。”在西藏，他沉下身子下煤洞挖煤，拼命赚钱，四年终于赚够了20万元，他要履行他的约定，回家与她共建一个大柚子园。可是，他不知道她的电话，三年里他因下煤洞的原因狠心没有联系过她，因此没了音讯。他去她的老家找过她，可村子的人都说不知道她家搬哪去了，他既焦躁，又不安。

　　忽然，他听见有脚步声走来了，是她来了？他兴奋得在发抖。脚步声由远而近，他却凝住了。来的不是她，因为他熟悉她的脚步声的，她的脚步曾经多次把他从梦中唤醒。他有过伤心，失望，彷徨，是她那脚步声，无论白天黑夜，风霜雨雪总来安慰、启发、引导、帮助他，使他摆脱了赌习，踏实做人。

　　“你，你是阿辉吗？”

　　他猛地一怔，竟然是个素不相识的老爷爷。“您……您是……”他的心沉了。

　　“是她让您来见我的吗，她去哪了？”

　　“小伙子，她，她早就来过了……”老爷爷断断续续地说。

　　“什么，您说什么？她，她来了，她在哪儿呢？我，我怎么不……”他不由自主地绕着果园转。猛然间，他在果园的山坳顶上发现了一块碑石。

　　老爷爷走过来说：“小伙子，你来晚了……”

　　她已不在人世了，他一下子跌倒在地，脑际里轰然作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真的，如果你早点回来，也许……”老爷爷凄婉地说，“今年春夏之交，牛窝坑发生山体滑坡……为保护果园的柚树……她被山洪冲走了……”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恸，两眼泪花滚滚，簌簌地滴在碑石上。他放声大哭，哭过之后，耳边又想起她的话：“记住，我们是在牛窝坳开始的，要把柚子园建起来……一定要把柚子园建成全乡、全县的最大的柚子园……”

　　一年后，牛窝坑一个200亩的柚子园终于建成，成为全乡、全县的柚子样板园，他受到了县里的表扬，县政府授予他为全县种柚子先进标兵，他拿着获奖证书，来到她的墓前，默默地站了许久许久……

　　[作者简介]梁路峰，江西遂川人，现供职江西省遂川县公安局。系全国公安文联作家、江西省作家协会、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中国散文作家协会会员。在国内几十家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约260余万字，有20多篇文学作品分别获得全国、省市文学作品奖，著有《生命的诱惑》、小小说集《暗算》、纪实文学《血案迷踪》《法案纪实》、报告文学《龙泉警事》等五部文学作品集。

　　江西遂川/梁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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