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早已存在，只有经过时显形

　　2012年6月16日《在当代？2012中国油画双年展》在中国美术馆拉开帷幕，在为期11天的展程中，观众们将看到32位参展艺术家的12l件（组）新作。展览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艺术司、中国美术馆、中国油画学会联合主办，通过双年展模式，由组织策划团队与参展艺术家围绕学术主题：“在当代”，从“表现的强度”、“语言的纯度”和“思想的深度”三个角度，呈现“艺术理念的提升”、“学术语言的更新”以及“当代精神的创立”的全新景象，可谓近年来中国官方油画界最具学术性和当代性的大型展览。

　　展览开幕前两周，本报记者走访了参展艺术家钟飙位于北京黑桥艺术区的工作室，并有幸提前观看此次最大幅的参展作品——《一切早已存在，只有经过时显形》。这幅“鸿篇巨制”长12米、高4米，占据了巨大画室的半壁江山。钟飙一身合体的黑衣，衬出白皙的面容显得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他微笑着将我们带到画作的正前方，开始介绍创作构想和作品中蕴含的隐喻。他在巨幅画作前穿梭，仿佛融入其中，成为作品中运动的元素，并带动一种精神气韵由左至右、自上而下，在他“途经”的画面中“显形”。

　　画面的左上方，一个年轻女子仰望画幅世界的上方，她已“褪色”，代表了过去的某个时刻对未来的展望。向下，一个中国古典建筑风格的大门，将生机与能量引入画面，自左向右铺开市井画卷：老房子的飞檐、地震、人群与河流……笔触灵活跳跃，形象在写实与抽象中自然转化。

　　当观者的意识在漫无目的地漂浮，一碗四川著名的面食、一群白色的肥硕的鸡，将意识拖回现实世界：立交桥、重庆南天门的渡江缆车……现代生活中的辗转与摆渡，显示着当下蓬勃丰沛的不确定性，转瞬即逝。幽暗的楼道中靠在墙边的自行车、兀自跳脱的青花瓷，又似乎让温暖的慰籍从回忆中涌出。整体画面中穿插着四幅不同规格的镶着金色外框的画中画，她们好似片刻的凝神，打断了不断陷入其中的深刻思考，又像四条独特的引语，优雅睿智地出现在字里行间。中间的白色花朵几乎跳入画中，又立体地浮出画外，凭空制造出画面的空间感之外，似乎还冷静地点化出可能的现实孕育其中的，是偶然性在断绝了所有其他可能性之后所呈现的必然性吧，这也是每个“显形”的当下所拥有的机缘聚合。

　　能量继续向画幅的右边运行，未来的图景若隐若现，自然中的憧憬未来的人们，以及看不到的能量的升腾，从巨幅画面的右上方遁形……

　　钟飙将我们的意识带回来，我们在长条桌前坐下来，一边翻看主人的画册，一边继续听他讲对于宇宙能量、机缘、因果、时空的思考。他从“形态”的论述开始：“”形“看的见，是”态“的表象和外貌，”态“是看不见的，是”形“的来源。不管是商业、政治、文化艺术，都需要把握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中的”态“，然后把它显形。如果艺术家能够准确揭开”态“发展到这一时刻和空间的形状，就能触动人们的集体无意识，在所处时代得到共鸣。但如果准确显形之后，以为找到真相、真理的话，就错了。因为”态“随时改变，又有了另外的形状，如果不能回到变化中的”态“中随态而行，艺术就被锁定在诞生的状态。”

　　他一直微笑着，仿佛只是提醒我们早已熟悉的一个事实：“最早的时候，我关注存在于偶然背后的秩序；层层追问，发现现实下面是无处不在的机缘，这些机缘造就了现实的发生；后来，我发现机缘下面永不停息的必然趋势，它强大到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必然趋势之下是宇宙无边无际的能量运动，回到可以依托的物质世界，然后把追问的结果倒过来形成结论就是：宇宙无际的能量运动决定必然趋势，必然趋势造就机缘，机缘改变下一个瞬间的走向。这样就可以从能量世界一步步回到现实，并把这一切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当我把这一切联系起来，”一切早已存在，只有经过时显形“的意向就浮现出来。”

　　正是如此抽象的终极思考充盈着钟飙的创作脉络，展现出与其他当代艺术家迥然不同的气象，他的平面创作在很早就进入了多维景观的世界。回顾钟飙近20年的创作，经历了社会观、历史观，到宇宙观的哲学思辨过程。他的视点与他的时代一起前行，他追求的不仅仅是终极的艺术，而且是终极的认知和与这种认知的和谐关系。

　　而钟飙的新作《一切早已存在，只有经过时显形》，因其穿越了空间的阻隔，包含了过去、现在和未来，交织着宏观世界、现实世界、微观世界的信息交互，以及附带的不断分解不断融合不断剧变的无限可能，真实、准确、自由地表达了今天动态中的现实世界，从而入选了此次《在当代？2012中国油画双年展》，并将为观众带来震撼的视觉冲击的同时，投下一颗来自宇宙能量源头的种子。

　　可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