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每个人!太英国了

  • 来源:投资者报
  • 关键字:英国,奥运会
  • 发布时间:2012-08-06 15:17

  借用著名喜剧电影《虎口脱险》中英国皇家空军大胡子中队长的话——太英国了,以至于连他们的邻居西班牙人都要通过《世界报》疑问:我们和英国人还是同一物种吗?

  虽然第30届夏季奥运会行程近半,但是丹尼?博伊尔这个奥斯卡电影制造者构思的开幕式,注定将在长时间成为热门话题。不只场面的宏大和视觉的炫目,较伦敦2700万英镑支出高出近30倍的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方是后无来者的翘楚。关键是题眼:激励一代人,为了每个人。这场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眼中“把体育场变成一个光影迷离的夜总会”的演出,才显得如此与众不同,无与“伦”比。

  担当押运船夫的大卫?贝克汉姆,负责搞笑的憨豆先生罗温?阿特金斯,搞定青少年粉丝的哈利?波特之母罗琳,以及掀起世界最大KTV合唱的前披头士成员保罗?麦卡特尼,都已被无数次解读。顺便提一句,从不轻易表露情感,从来不会大惊小怪,对“娱乐”毕生避而远之的伊丽莎白女王,倒是凭借其86岁高龄首次触“电”扮演最新也是最老版邦女郎,相当出彩。一贯将民众对政府的期望与国民对国家的信念分而处之的老太太,毕竟为奥运破例放下了“神”的身段。当然,也间接帮了已在破产保护中的007东家米高梅一把。

  如果留意再加一点好记性便可发现,当罗格恭请女王宣布开幕时完全侧站位的长时间站姿,与四年前在北京时很大不同。后者只属于礼仪,前者则是小心翼翼之余还有对女王难得倾情演出的感激和褒扬。

  真正体现“大写人”的描摹,其实并未在镜头前过多展示,甚至连主人公也不在现场,CCTV白岩松、张斌两个版本的解说中也未多加渲染。但是,相较于那些代表英国文化家誉户晓的明星,这些已不在世界上的人才值得感慨,而将他们搬上这个拥有10多亿观众舞台的人所拥有的理念,才更让远方的我们深思。

  第一篇章,出现在反映工业革命给英国带来巨大变革的环节“喧嚣”中。或许我们更愿意对瞬间矗立在伦敦碗的7根硕大烟囱品头论足,其实令现场6万观众瞬间静默的是山丘上突兀的红色罂粟花。此时,大屏幕上出现了“纪念阿克灵顿兄弟营”的字样,及500个英国青年的名字。

  96年前,6月24日~11月18日,自法国境内延续至比利时的索姆河流域,86个英法步兵师和67个德国师展开一战期间也是人类近代军事史上最惨烈的绞杀战。事后统计,仅英法方面就有623907人在此次战役中伤亡。今年由斯皮尔伯格执导的电影《战马》中,那匹额头带有白色星芒斑记四蹄雪白名叫“ Joey”的骏马,就曾在那里为敌对双方服过役,阿克灵顿兄弟营亦全体阵亡于此。

  而用红色罂粟花纪念阵亡将士的传统,则缘于1918年末发表于伦敦双周刊PUNCH上的一首诗歌,名为《在弗兰德斯土地上》。作者约翰?麦克雷中校是一位参战的加拿大军医官,3年前,当他掩埋年仅22岁的好友赫默中尉时抬头发现遍野的红色罂粟,遂写下这首反映一战最重要的诗歌:

  每年11月11日,当东方的我们欢庆又一个光棍节或淘宝节的到来之际,英国人则选择这个一战停战日纪念他们的先辈,其方式就是献上红色罂粟花或佩带此花印记。2010年,英国首相卡梅伦甚至抗议国际足联禁止英格兰队球员穿着印有罂粟花的球衣。布拉特考量的是罂粟花背后毒品映射的“政治正确”,而英国人想的则是不忘故人的传统。不过,即使已多次出现在英超赛场,但在举世瞩目的奥运会上,配合着500人阵亡名单,红罂粟再度绽放,确实令习惯于把“丧事当喜事办”,近日连普通民众为因水灾而为逝去亲人送上鲜花都视为禁忌,更遑论在这样的场面上触及“死亡”主题的我们,瞠目!

  还有一个环节,《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的导演倒是汲取了张艺谋的桥段,不过却是反其道行之。4年前,我们在鸟巢撑满了全世界搜罗的笑脸伞,以充分应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主旨。而英国人则在亨利?弗朗西斯?莱特牧师1847年其去世前三周创作的“与主同行”中,在大屏幕上展示了成千上万张逝者的照片。这些照片是以“你最想哪个过世亲人与你一起看开幕式”名义征集来的。了解此曲的人都知道,这首圣雄甘地最钟爱的歌曲体现的是对死亡的敬畏与对信仰的坚定。当1912年4月泰坦尼克号沉没之时,与巨轮同时消失在北大西洋冰冷水面的驻船乐队,就是用它送别那些踏上救生船的幸运儿和1000余名无法脱身的乘客。而自1927年和1929年后,每届英国足总杯决赛和英国橄榄球联赛决赛,现场也会响起这首歌。

  伍迪?艾伦曾戏言,死亡属于少有的几件很容易就能完成的工作——躺着不动就行。然而,以英美为主导的西方社会,从来视死亡为一个严肃神圣,无须避讳而又必须进行哲理思考的话题。以致他们专门开设了关于死亡的通识课程,教导人们如何从认知、情感、行为和价值观四方面彼此学习,以积极应对死亡和悲痛。或许,这种对每一个个体死亡的珍重,才使其反而更接近2000余年前东方孔夫子所谓“未知生,焉知死”的境界,即对每一个公民生存权和价值观的高度保护和维护。

  还有一个故事,和这次开幕式有关,和体育有关,和中国有关,也与“死亡”有关。主人公就是憨豆先生白日梦中1985年出品的《烈火战车》电影的主人公埃里克·利迪尔。这位1924年巴黎奥运会上因为安息日放弃百米决赛却最终在400米夺冠,且创造了该项世界纪录直至1959年才被打破的传奇——他其实出生在1902年的中国天津。1925年,毕业于爱丁堡大学化学系,中文名为李爱锐已功成名就的他,放弃无数高薪邀请而再赴中国,在现今位于和平区大沽路52号的天津17中当了一名普通的化学老师。1942年,随着日军占领天津,利迪尔也被关入集中营,但备受折磨的他却在人间地狱中默背下整本化学教程以教育同时受难的中国孩童。1945年2月,利迪尔因脑瘤去世。受教于他的中国难友和他的特殊学生在其掩埋处竖起了简易的十字架,并用黑鞋油替代匮乏的油漆,郑重写上了他的英文和中文名字。

  有时,只要记住他人的善绩,尊重内心的召唤,人人都可以永生,无论是念圣经还是诵佛经,都不例外。

  就像西方一位刻墓碑人在自己的墓碑上写的:

  你来到这里,请记住我

  因为现在的你,是曾经的我

  现在的我,是未来的你

  请为死亡做好准备吧

  然后,跟我来。

  韩澄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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