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就高原“飞毛腿”

　　在第十二届全运会上，从5000米到马拉松总共5个男女田径长距离跑小项，青海一气夺下3金1银，包揽了省代表团的全部金银牌。为此，有必要说说青海田径队教练王德明与他的团队。

　　青海雪域高原，面积72万平方公里，人口500多万，经济与文化体育发展滞后，但拥有独特的地理气候条件、优越的环境与忠诚、执著的多民族人民。第十二届全运会从5000米到马拉松总共5个男女田径长距离跑小项，青海一气夺下三金一银和一个第四，包揽了省代表团的全部金银牌……

　　插上“两高”两翼

　　谁见了青海田径队教练王德明，都会留下深刻印象──副敦实的山东汉子身材，一张中年男人味很重的圆脸，浓眉下一双深遂大眼透射出睿智与自信。岁月与风雨，使之浑身散发着一股顽强与坚韧，豪爽与大气。从黑龙江省体校毕业后，他就迷上了马拉松，可竭尽全力，最终只落得个女队陪练。1993年，25岁的王德明无奈退役，内心却极为纠结与不甘。为何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今后的路该怎么走？经过多年求索，他开始明白：速度的背后是智慧。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愚蠢的运动队是无法在赛场上称雄的。

　　多年体坛生活的耳濡目染，让他深为田径运动影响之大所震撼，“什么项目能在奥运会闭幕式上举行颁奖典礼？只有田径（男子马拉松）！”但田径又是一个小项多、跨度大、对能力要求高、世界上非常普及的基础大项与庞大复杂的系统工程，任何国家都无力全面垄断，寻好突破口是制胜关键。他认定，竞走是我国强项，难点在于“变数太大”，跑步则透明公平得多，由秒表说了算，长跑马拉松又很适合中国国情。他决意借助“高原高校”两翼，在马拉松、长跑上放手一搏。世界屋脊，王德明可谓情意浓感受深。

　　缺氧环境激发世居高原人具备超越平原人的心肺功能和血液携氧能力，他已见过众多的西藏顶级登山家；他接触过太多在海拔1700米－ 2600米进行理想高原训练的权威理论，距西宁26公里处的多巴基地海拔2366米，经常是车水马龙，各种兵团云集；他有太多的青海朋友，他们身上敦厚、纯朴的民风与执著、坚毅的性格，让人按捺不住一起创业奋起之激情。

　　数年后，国家体育总局着手支援西部人才交流工程，求贤若渴的青海省体育局与急切创业的王德明遥相呼应，一拍即合。王德明告别首都，正式挑起青海田径长跑队的重任。“关系户”武汉理工大学为全国重点院校，师生5万多人，体育部专职教职工过百，拥有田径等5支队伍。2008年春，当体育部刘同员主任给王德明郑重颁发客座教授聘书时，一个“两高”联合的新思路在他脑中清晰起来。他亲自去武汉理工大学磋商洽谈，校方接待他的尽是体育部里年岁相近、志趣相同又都壮志未酬的领导与骨干。协议很快达成：青海队等所有队员特招插班就读，并将代表学校参加教育口的必要比赛；校方负责教学质量并向优秀学员提供奖学金。其实，在此之前，王德明早有了试验对象──任龙云。

　　那是2003年4月的一天。基层教练推荐了6个中学生，除任龙云外，都是省体校的。教练怕王德明看不上任龙云，特地说明他前不久头次参加1500米比赛，跑了个4分47秒。刚才准备活动还一瘸一拐，是因右小腿腓骨伤痛未愈。

　　小家伙瘦瘦的，小脸红红的，跑起来晃着肩，拉着大步，跟得气喘嘘嘘。最后关头龇牙咧嘴往上撵，3000米第三，1200米第四。王德明当即细细丈量他的四肢比例，摸摸他的关节与肌肉，问清楚是1987年10月生人，就留下了他。

　　进队头几个月，任龙云连外队代训的平原女生都跑不过。但几年后，任龙云一骑绝尘，让人难以望其项背。2007年10月21日，北京国际马拉松比赛，他以2小时8分15秒的成绩，将尘封10年之久的全国纪录一气提高1分03秒，列年度世界第十八位。11天后，武汉第六届全国城市运动会，他以28分8秒64再破男子万米全国纪录。

　　赛后，一位资深体育记者与王德明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我国田径传统强项多在女子体能项目，中国女性能吃苦，而中外男子体能项目差距那么悬殊，你怎么敢先接男队呢？任龙云成功的要素是什么？”

　　“我哪有资格挑肥拣瘦？带任龙云是青海信任我，不是我有什么特别的眼光与能耐。这个项目很苦，也很枯燥，出成绩前，报酬待遇肯定谈不上，特别是在青海。所以，我认准一条，同等条件，应该找家境差些的，最好是没见过什么钱的。有人说东方人搞马拉松没戏，不一定吧，日本、韩国不也不错吗？”

　　对任龙云杀出重围的漫长征途，王德明将其归结为“高原”与“高校”的合力所致──长跑特别是超长距离的马拉松，光研究增强体能是不够的，人的体能总是有限的，还要研究好节能。高效节能的技术是关键，脚沾地时间尽可能短，迈步要尽可能直。

　　1000多个日日夜夜，他们下苦功改掉了任龙云的八字脚，让其两脚内沿紧贴着一条直线两侧运行，做到不拖步、不蹭步。煤渣道、马路边、沙滩旁，经常可以看到王德明拉着大队书记闫力，瞪着大眼珠，扯开大嗓门在吼：“不要拖步”，“不要蹭步”，“注意惯性”，“贴，往前贴”。“贴”是让任龙云模拟紧贴前边的人，尽量用上稍纵即逝的身前空气密度减少与身后空气漩涡的反推作用，同时重心贴前，向前连贯性好，省心又省力。渐渐地，任龙云摆臂轻灵，步履流畅，重心平稳，跑步给人一种行云流水之感，最终创造了一个新速度，让人为之震惊。

　　只怕不知为何失败

　　“哪些方面没想到没看到？两高结合出了什么问题？”2009年秋，王德明团队在山东全运会铩羽而归，他有些晕了。

　　见他难受，同事开导他：“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就行。”

　　“十年磨一剑，任龙云还有下一届。”

　　刚从济南返京，在下榻酒店，队员们叫醒了王德明：“李队来了。”

　　曾经夺下巴塞罗那奥运会女子10公里竞走铜牌的副大队长李春秀，脸上看不出多少沮丧。1993年全运会，她夺得过一枚金牌，这一纪录已经16年高悬在上，纹丝未动，本来，十一运是青海最有希望延续金牌的平台。

　　“是你们不忍心把我挤下去吗？”幽默一句后，言归正传。李春秀以自己的切身体会与感受，对选材、训练、技战术、赛前调整、赛中指挥、制胜规律研究把握等利弊得失与王德明细细推敲，“我们并不怕失败，就怕不知为何失败”。

　　王德明抬起了头，“李姐，我们重新开始，辽宁再见分晓”。虽然还大她一岁，但出于对上司的尊重与信赖，王德明也随大伙一起这么叫，叫惯了。

　　省体育局副局长郭玉京一听王德明血压蹿到110/180，赶紧将自己用的高效降压药亲自送来，进门还递过一份网购订单，“一盒才70多元，便宜”。

　　又一阵急促的铃声将他唤醒，电话那头是他熟悉的省体育局局长冯建平洪亮的嗓音：“德明，全运会失败就失败了，我们谁也没有怪罪你呀。吃一堑长一智，你把后边的比赛打好不就成了！赶紧回来抓队伍吧，啊……”。

　　王德明心潮难平，返回了多巴。劳累加上火，使他嗓子沙哑，浑身不得劲。这让他火急火燎，去找了正被伤病与重挫困扰的大弟子任龙云。

　　“竞技与健身是两码事。你看F1赛车跑几圈就得换轮胎，而家用小车要多少年才换一次。劳损与伤痛是竞技体育没法完全避免的，养与练永远是一对矛盾。要指着伤完全养好了再练，根本不现实。但练不好又有风险，再有个闪失，弄废了，也不是儿戏！要准确把握分寸与火候，难哪！”

　　“一点伤病没有，永远舒舒服服，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要打开坚冰，就是钢刀也要用力顶。伤病有时候就是要顶。”

　　要按平时，师傅这样语重心长，任龙云的思想疙瘩早就解开了，这次可能摔得太重，他万米和马拉松两大主项竟都拿了点小分，一时转不过弯来，一言不发。

　　足足一年多，任龙云训练一直不温不火，后期伤病干扰，训练又断断续续，让王德明急得干瞪眼。

　　2011年8月，省体校校长杨海宁调任大队长。对任龙云这位前体校优秀生，他当然熟悉，也一直在关注近况。几天调研，与王德明交换意见后，他将两人都叫到办公室。任龙云陈述自己伤情，也不隐瞒自己的犹豫。

　　杨队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王教练在全运会前的调整也不是没一点问题，他已经承担了自己的责任。但我们就冲着他离乡背井，首都不呆，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干，还不能多多理解吗？你这么长时间的怠懈松散，伤病只是一方面，主要是你对教练和自己的能力与前景信心动摇。现在，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好好练，至少把下届全运会打完，这是责任与使命；二是干脆放弃，退役算了，但这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你要明白，你是青海的优秀运动员，青海就这么个条件，把你培养出来多么不容易！”

　　看到任龙云有所触动，杨队披露了6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是2005年春节，他去山海关慰问长跑队，看着风雪中顽强跋涉的任龙云，悄声问王德明：“你说的将来能创造历史的就是他？”王德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答：“绝对就是他。”杨队强调：“本来这事不想说，今天说出来是让你明白，大家对你期待有多大！”

　　任龙云脸色由阴转晴：“老校长，我练，但我现在的身体实在无法承受马拉松了。”“好，那就只打万米。但你的决心是否下定，我还要看你的实践。给你一个月时间，以31分30秒为线。过，跟着德明继续练；不过，就退。”

　　少顷，见任龙云面露难色，王德明言：“那就32分30秒。”测试赛如期在多巴的煤渣跑道进行。

　　这种跑道相对软一点，主要是怕任龙云受伤，杨海宁带了七八个人，还拿着秒表。任龙云戴了块运动表，卡着点完成了测试。

　　师傅与大弟子的双手终于又紧握在一起，王德明深情地说道：“十年磨一剑，辽宁，正好是你我合作十周年！”

　　他俩都没有食言，任龙云拿下十二运万米金牌；任龙云的师弟尹顺金夺得十二运马拉松冠军。

　　要玩就玩大的

　　2008年3月28日。省体校副校长罗玉秀带着藏族小姑娘曹茉婕到多巴基地找王德明。那天，阳光明媚，大气透亮，远山一览无余，棉絮般的白云浓烈而粗犷，宛如世界大师手下的油画。

　　临行前，罗校长已将小姑娘的概况通报了王德明：1992年4月生，父藏族，母蒙古族，世居青海中部海拔3000余米的海北州。小姑娘天生坐不住，跑得快，家人带她出门后，常常是一溜烟儿就没影了。发现了，喊都喊不回来，追也追不上，父母还经常为此担心。罗校长提醒，小女孩已经练了三年竞走，太好动，还贪玩，但调教好了真有希望。王德明让曹茉婕面对面坐下：“你怎么想来我这儿呢？”

　　“我们不经常在一起练吗？你们的队伍跑圈真威风，技术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姑娘声音细嫩，却伶牙俐齿。

　　“可来我这里要吃更多的苦啊。”

　　“吃苦我不怕，怕吃苦还能干体育？我还愿意吃那个苦。”

　　“为什么？”

　　“ 那才能出成绩啊！”

　　“可这样你就等于改项了？”

　　“不，我从小就喜欢跑，在竞走队，我大部分时间也还在练跑。不信，你可以问罗校长！”

　　“可我这里现在还没有女队员。你来了，要有一些特殊严格的管理规定，你能做到吗？”

　　“只要能出成绩，怎么都可以。”

　　事后，王德明去100公里开外的曹茉婕家访问。她的父亲是村党支部书记，正在伺候几头牦牛。其人身材高大，脸膛通红，浑身透射出高原牧民特有的粗犷、剽悍的气质。母亲是祖居高原的蒙族人，个不高，但身子骨结实匀称，敦厚又纯朴。家里还有一个小她两岁的妹妹。王德明从她父亲嘴里又听到了一件稀罕事：2005年秋，她同时还被三语（汉、藏、英）制的西海民族（寄宿）学校录取，却赖在家里整整一周，不去报到，任凭父亲吼哑了嗓子。耗到重点体校报到的最后一天，她拿着通知单蹦蹦跳跳去了体校。

　　“现在，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王德明喉头一紧，“老哥，她的选择没错，我们都要相信她”。

　　王德明的女儿就比曹茉婕小两岁，他也带过，只是现在压力倍增，让他无暇顾及。一个冬天深夜，曹茉婕突然发烧，同屋的小队员匆匆敲开了王德明的门。他穿着内衣将她送到县医院。

　　王德明远在哈尔滨的女儿想爸爸，问他：“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快了。”

　　“到底多快？”

　　“三五天。”

　　结果往往是拖了N个三五周。

　　曹茉婕和队员们经常要坐火车参加转训和比赛，有时候火车要走一两天，狭小的硬卧车厢，王德明一打呼噜，弄得大家睡不好。一次有人无意中提及此事，被王德明听到。这以后坐火车过夜，他们就会发现教练上半夜就干坐在那里，一定要等到大家都睡着了才上铺。与之相对的是女儿从小学到高中，王德明甚至没去开过一次家长会。女儿高考三天，他答应得好好的“陪考”，最终还是不在身边。

　　曹茉婕身高1米65，身材较为健壮。可她没想到，体重刚刚过了50公斤，王德明就让大家叫她“曹胖子”，吓得她再也不敢放开肚子吃喝。她身体一有不适，哪怕筋肉紧点，身上酸点，王德明竟能一眼看出，让男队员帮她踩背。

　　生活归生活，训练归训练。在场上，王德明像变了个人。

　　一天下课，王德明瞪起了眼珠子，口气很严厉，“曹茉婕，你的悟性责任感到哪里去了！最后再给你一周时间，必须把横向摆臂的毛病改掉，否则，咱师徒的情分到此结束！”尽管王德明清楚她每堂课都会尽最大努力，追求理想效果，但是时间紧迫，必须鞭策，响鼓也须用重锤。

　　这么多年形成的动作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了？但这次曹茉婕看清是躲不过去了，只好背水一战。当晚全部空余时间她都在练摆臂。可第二天一跑又原形毕露了，没办法，只能将手臂放下，想好要领再做，做不好再放下。滴水穿石，终于修成正果。

　　2009年元旦刚过，郑（州）开（封）国际马拉松赛组委会发来邀请信。王德明觉得这倒是次锻炼机会，但又有点担心曹茉婕年龄偏小，没有经过马拉松专门训练，就征求她本人意见：“4月份，你敢不敢跑马拉松？”“ 不就比我练的距离长一点嘛，跑就跑呗！”

　　王德明告诉她，没有成绩指标，跑下来就行。

　　都说头炮难开，曹茉婕却顺顺当当跑了下来，“像平常的一堂课”。尽管成绩不高，2小时36分58秒，王德明却喜上眉梢，夸奖有加。第二名，还通过了健将标准，还行啊！

　　但第二年4月的朝鲜马拉松赛，曹茉婕回国后却挨了一顿臭骂。那场比赛，她们那帮特约选手还没进场，离起跑线少说还有近百米，发令枪就响了。曹茉婕三把两下扔下外衣长裤，撒腿就追，追了半天还没冲出黑压压的人群。结果可想而知，差一点没跑下来，还差一点上了收容车。王德明可不管她哭不哭鼻子，警告她：“我在西宁怎么指挥你？以后这种情况多了，指着教练来完成比赛的人是最无能的，永远长不大。”

　　2011年夏天，王德明让曹茉婕去武汉理工大学本科学习。她还真用功，成绩也不错。2013年，大学体育部将仅有的一个年度奖学金的名额给了她。曹茉婕说，原先好多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现在，脑子里有了点东西，对训练的理解就大不一样了。关键课次，她自觉追求做到极致。

　　曹茉婕比赛不再戴手表了。她说，手表可以掌握时间，几两重量带走的能量可以忽略不计，但人是一个活体，太依赖了反而成了包袱，成了拐杖，太累。现场主客观情况千变万化，还是跟着感觉走更好。

　　2012年3月重庆国际马拉松赛暨伦敦奥运选拔赛头天，一位官员找到王德明：“不能让比赛太慢了，你能不能让曹茉婕去带一下？”王德明一口答应，小姑娘来日方长，需要全面磨练。

　　曹茉婕还真争气，真有底气，半程仅用67分50秒。结局当然有遗憾，国内第六，国际第八，丧失了进军伦敦的机会。

　　王德明的床头，白墙壁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黑印，那是他每日临睡前都在“三省吾身”，将白天工作的一切过遍电影，久而久之，头发油脂尘土全蹭了上去，擦都擦不掉。杨队常用它来教育大家：要善于用脑，训练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辽宁全运马拉松拿下小四，王德明让曹茉婕自己总结；5000米决赛后，还让她自己总结。

　　进入最后一个直道，位于第二的曹茉婕想冲上去，却发现没机会了。前边是领头羊，压着里道不可能过；而右边一人与她并肩，不能硬挤，再要从她身后绕过去，终点在即，时间不够。她只好收着脚步跟人冲线，金牌旁落。

　　曹茉婕泪眼汪汪，将银牌扔进抽屉，剩700米处机会多好！当时下决心费点劲冲出来，就不会有后边的遗憾了。

　　王德明平心静气地告诉她：“竞技体育没有‘如果’，也没有下一次，结果不可改变，但经验教训一定要留下。吃一堑长一智，才能在重大战机面前不犯大错，不留遗憾。”万米决赛，王德明再熟悉不过的那双白底红边的36码鞋，在跑道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但不好，她的右脚被踩了，一次……怎么又一次！看台上，青海拉拉队员们一片死寂。进入后程，战线犬牙交错，正在节骨眼上，领跑的曹茉婕右鞋竟被踩脱了，只见她闪到外道让行，再弯腰提鞋。瞬间，第一集团从她身边呼啸而过。长跑运动员最怕的就是失去奔跑节奏与占道位次。还好，撵了一阵，她又冲回到先前的领头位置。实力的优势使任何战术黯然失色，场上任何人都已挡不过曹茉婕的冲锋。最后一个直道，她大步流星，只用四十多步搞定，同步跟随拍摄的电视镜头里已看不见尾随者的身影。

　　中央电视台记者现场采访，问及跑鞋被踩是怎么回事。曹茉婕微笑着一语带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大度地加了一句，“比赛那么激烈，这也是正常的吧”。但真实情况她有所隐瞒，第三次鞋被踩掉后，她在费劲追上领跑人后，禁不住大喝一声：“别再踩了！”踩鞋队员的教练还亲自给王德明打电话致歉。

　　领过奖，正临全运会闭幕。曹茉婕喜滋滋地将金牌递给教练，王德明只瞄了一眼，“很好，但还不够啊。咱们要玩就要玩大的”。回到家，曹茉婕父亲问她：“奥运会咱们有戏吗？”这回她没敢轻易表态，甜美的笑容收了起来，“这可说不好，但我会尽最大努力”。杨海宁队长事后接过这一话题：“我们当然希望她能在里约奥运会拿到金牌，创造历史！”

　　青海省领导接见了王德明的团队。当地媒体对一个项目结束了青海20年来全运金牌零的尴尬，书写54年全运史第二最佳战绩，都不吝溢美之词。王德明则连连摇头：“全运会只是一个台阶，考验还在2015年北京世界田径锦标赛和2016年奥运会上！”

　　文 清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