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梦想——黑人运动员的辛酸之路

　　比尔·拉塞尔统治NBA的时代甚为遥远，对年轻球迷来说，拉塞尔在赛场上的传奇故事只能通过模糊的视频片段去感受，在同时代对手的回忆中聆听。小球迷们更为熟悉的是那个在全明星赛、总决赛上出现的胡子花白、面相慈祥和蔼的老人。就在北京时间10月20日，这位年近80岁的传奇巨星却因涉枪被捕。拉塞尔在西雅图的塔科马国际机场被查出行李中有一把上膛的手枪，警方随即将他逮捕。

　　这把枪已经上膛，里边有6发子弹。不过，在经过一番询问过后，警方释放了拉塞尔。拉塞尔或因疏忽遭遇横祸。经过警方调查，拉塞尔合法拥有这支手枪，他有持枪证，之所以被捕，是因为放置不当。根据相关法律规定，乘客可以合法携带枪支，但前提是必须放在密封的包裹当中，且子弹不能上膛。拉塞尔违反了这个规定。

　　传奇曾被拒之门外

　　拉塞尔涉枪违规之事如果发生在50年前，他一定无法逃脱牢狱之灾。就在50年前，美国著名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在林肯纪念堂前发表了著名演说《我有一个梦想》，目的是为了给黑人谋求平等的权利。而比尔·拉塞尔就是那些曾遭遇不平等待遇黑人中的一位。

　　1961年，拉塞尔帮助波士顿凯尔特人四次夺得NBA总冠军。这一年夏天，球队受邀到印第安纳的马里恩市抒一场表演赛。赛前，马里恩的市长亲自接待了他们，并且送给了他们一把钥匙，意为他们已经是城市的主人。然而，“主人”却不被待见。表演赛结束之后，卡尔·布劳恩、萨姆·琼斯、KC．琼斯以及比尔·拉塞尔到一家汉堡店去吃饭。这个小店有至少40个座位，只有10名顾客在里面。女服务生看了他们一眼说：“所有的座位都被预定了。”当时，凯尔特人队的另外四名白人球员汤姆0每因索恩、比尔·沙曼、鲍勃·库西以及弗兰克·拉姆齐也在那家汉堡店内。海因索恩回忆说：“听到女服务生说‘座位都被预定了’，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对黑人的歧视。我们10分钟前到这家店内，她告诉我们随便坐。”拉塞尔一行人中，除卡尔·布劳恩外，其余3人都在日后入选了NBA50大巨星以及篮球名人堂。“现在我们被球迷和媒体前后拥堵，这在当时那个年代是无法想象的”，拉塞尔曾在2003年被问及种族歧视问题后回答道。

　　一天后，凯尔特人队来到肯塔基的克莱星顿，与老鹰队打一场表演赛。这是美国体育史上第一场观众不分肤色混坐的比赛，此前，黑人球迷被要求只能坐在限定的区域内。

　　赛前，在马里恩市的一幕再一次上演。当凯尔特人队走进一家餐厅之后，餐厅拒绝接待黑人球员。于是，两队的黑人球员坐在一起开会决定，拒绝参加这场比赛。最终，凯尔特人和老鹰队的比赛，参赛球员一共只有12人，全是白人。赛后，白人球员也发表了一份声明，为黑人球员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而抗议。“我很矛盾，我不想参加那场比赛。拉塞尔、琼斯，我们来自同一支队伍，我们是一个整体。但是奥尔巴赫（时任凯尔特人主帅）和布朗（时任凯尔特人老板）找我们白人球员谈话。这场表演赛是签过合同的，如果不打，会让球队和联盟蒙羞”。打还是不打，汤姆.海因索恩和球队的其他白人球员们都非常纠结。海因索恩说：“我决定上场，因为我看到了不同肤色的观众们坐在了一起。”

　　有过类似遭遇的不止拉塞尔等人。一次，鲍勃.库西和首位参加NBA选秀并被凯尔特人选中的黑人球员查克.库伯走在一起，白人女孩甚至都不愿意和库西说上一句话。洛杉矶湖人队名宿埃尔金.贝勒曾多次被酒店拒绝接待。1962年3月，贝勒在纽约的主场得到了当时联盟单场最高的71分。赛后，当贝勒与队友打车回酒店的途中，并不关注篮球的的哥在广播中听到这则新闻，竟然以为贝勒是白人。

　　罗德.亨德利，贝勒的队友，因在比赛中花哨的运球和极具天赋的表现，被球迷称为“飞车手”。这位白人球员回忆起上世纪60年代的种族歧视时，他说：“即使到1965年，联盟中有70%的球员仍然是白人。私下里流传的说法是，‘美元是白色的’。大多数老板担心黑人球员过多会让球迷离开赛场，多数球队的潜规则是‘最好是签两名黑人球员，但绝不要超过3人。黑人球员必须有高于白人球员平均水准的实力才会被签下，这绝对是种族歧视。”

　　篮球运动进入黑人时代

　　亨德利的话并没有错。事实上，在NCAA中，黑人运动员的数量凤毛麟角，只有像贝勒、拉塞尔这些特别出色的黑人，才会被NBA球队签约。1965年，白人教练唐·哈斯金斯改变了这种局面。

　　唐·哈斯金斯被誉为“黑人篮球教父”，1997年以NCAA教练的身份入选美国篮球名人堂，2008年因心力衰竭逝世。他对于篮球的贡献不只体现在执教成绩上，更为重要的是在当年种族味道浓重之时，敢于用实际行动捍卫自己黑人弟子的尊严。

　　1965年，哈斯金斯成为德州西部大学（德克萨斯州立大学前身）矿工队的主帅。上任之初，哈斯金斯在球员的挑选上不顾世俗的眼光，敢于招纳黑人球员。正因为这样，他成为矿工队白人球迷唾骂的对象。1965—66赛季开始前，矿工队中有7名黑人球员。尽管无数次被陌生人警告甚至恐吓，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篮球信念：“我只选择优秀的球员，不在乎他是什么肤色。在我看来，他们都是运动员，是我的孩子。”哈斯金斯的勇气给了黑人弟子信心。矿工队在比赛中连战连捷，最终闯进决赛圈。

　　此时的矿工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白人球员无法忍受一支以黑人为主力的队伍站在NCAA决赛的舞台上。哈斯金斯和他们的球员乘坐的汽车被喷油漆，所住旅店的窗户玻璃被砸碎，他们的行李被洗劫一空……但是对哈斯金斯来说，最大的压力还是来自于对手。肯塔基野猫队拥有众多极具潜力的年轻人，如今的热火篮球教父帕特.莱利就是那支球队的头号球星。野猫队的主教练阿道夫.鲁普是那个年代最著名的篮球教练，他甚至轻蔑地说：“我会好好地教训那帮黑鬼。”

　　就在决赛当天，哈斯金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派上场的5名先发球员全是黑人。最终，哈斯金斯和他的孩子们顶住了压力，72比65击败了野猫队。这是黑人运动员首次获得美国NCAA篮球赛事的冠军。这一战不仅成就了哈斯金斯，这一场比赛也在日后被认为是美国篮球运动进入黑人时代的标志。“我只是挑选了5个最好的球员”，哈斯金斯回忆起那场比赛的胜利时曾说，“在我的脑海里，他们只不过是小孩子，而我慢慢地让他们懂得如何比赛。直到那场比赛最终结束，当我收到无数封恐吓邮件时，我才意识到这场比赛有多么与众不同。”

　　大学篮球的名帅里克.马歇温曾评价道：“这是体育运动史上非常具有社会历史意义的一场胜利，比赛的胜利改变了哈斯金斯与黑人球员们各自的命运，将美国大学篮坛推入了黑白共存共荣的新时代。”

　　文 张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