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动画的声音艺术研究

　　孙亮，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安徽师范大学传媒学院动画系主任、安徽师范大学传媒学院实验中心主任，安徽师范大学皖江学院视觉艺术系副主任。

　　主要研究方向：动画、数字媒体创作与理论研究

　　一、戏曲动画中音效设计的现状及其构成

　　戏曲动画是视觉艺术和听觉艺术结合、具有听觉特色的一种动画形式1，听觉艺术占主导地位。戏曲动画的特色要求动画音效起决定性作用，美术设计与音效设计两者之间的关系不可分离，相互依存，相互影响。不同于戏曲动画，其他动画形式在制作过程中往往更重视画面，然而，一部优秀的动画要同时保证画面与音乐结合的质量才能引人入胜。在戏曲动画中，音效设计更为重要，在创作过程中首先要思考的就是音效设计，结合整个戏曲动画的主题，音效设计必须有完整的构思。

　　动画中的音效是包含一切语言（人声）、音乐及音响的总称。在戏曲动画音效中，音效的制作全部都是在录音棚录制完成的，是属于完全创造性的工作，有更大的弹性与提升空间。在当今社会，科学技术发展迅速，数字动画改变了传统动画的制作方式，戏曲动画发展进入到一个簇新的阶段，同时影响了观众的观看方式。戏曲动画的表现形式也多种多样，一部动画的开始是从构思着手的，包括画面构思与音乐构思等。不同于其他影视作品，戏曲动画的视听语言要充分运用动画思维，全方位考虑戏曲动画所承载的信息和作用。创作出优秀的戏曲动画，必须从思想上认清，从技术上入手。

　　1、戏曲动画中音效设计的现状分析

　　戏曲动画将混合、成熟、有特点的文化元素融入其中，如戏曲的声音等。《三岔口》的获奖经历带给我们一些感受，它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例如，人物眼神的左右环视表现在黑暗中极力想要看清，上身略为前倾左右环顾表现搜寻摸索，等等。这些动作之所以具有艺术魅力，是因为它们是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加上了艺术化的夸张之后，显得极为生动与传神。在信息迅速发展的时代，少儿观众获取信息的来源很广泛，为了不让孩子们对动画渐渐失去兴趣，需要增加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因此，创作者的视野必须开拓，作品的类型需要多样，内容需要更加丰富和精彩，戏曲音乐需要不断地整理和优化，让戏曲中的文化更加贴近生活，这才是戏曲动画的方向和要求，中国的戏曲动画音效要具有本国的特色。

　　《三岔口》中的锣鼓声配乐为整出戏增色不少。锣是中国传统的打击乐器之一，易于营造紧张刺激的气氛。在这出戏中，锣声时而密集，时而稀疏，与剧情的跌宕起伏紧密相连，有时在高潮处戛然而止，营造出悬念，将观众的眼神牢牢地定格在舞台上。《三岔口》中演员的武打身段非常漂亮，在黑夜里打斗的时候，刘利华手持一把大刀，先是从刀上翻了一个筋斗，然后从刀面上一跨而过，这两个动作很流畅，一气呵成，令人叹为观止。此外，在打斗过程中，任堂惠一翻身，从地下稳稳地跳到桌上，动作干净利落，相当精彩。之后，任堂惠站在桌上，刘利华站在地上，二人以慢动作左右顾盼，相互试探，身型及动作在富于喜感的同时，充满了艺术张力。戏曲作品是灵魂思想传播的渠道，是文明传播的载体，是艺术家的思想精髓。《红娘》、《凤台关》、《戏牡丹》这些戏曲剧目多数拥有古代背景，故传统戏曲动画片既要立足于传统，也要适应时代，形成完美的动画作品。

　　最后，戏曲动画的音乐是围绕着剧情而展开的，戏曲动画的剧情是作品吸引观众的关键之处，是整部动画片的主要元素之一，而戏曲动画音乐对剧情的展开起着引导的作用。戏曲动画是结合视觉、听觉和触觉的新兴文化体，它的观赏性和娱乐性至关重要，观众在收看戏曲动画后需要在视觉和心理上达到一定的高度。当一部戏曲动画具备优秀的剧本与创意，但在戏曲音乐上缺乏好的设计和选择时，再精良的制作也会让观众失去耐心，从而影响甚至降低其质量。

　　12世纪中叶到13世纪初，我国的商业性演出与作品逐渐产生和扩大了，这个时期是戏曲舞台的繁盛时期，也成功说明戏曲可以和市场链接。中国动画的受众主要是幼儿群体，但东鼎动画王小东制作的戏曲动画《朝阳沟》的受众群体发生了改变，它不仅仅面向幼儿，还面向更高年龄段的大中学生。在未来的动画市场上，戏曲动画的趋势会向高龄段和高层次观众倾斜。过度刺激市场的需求、增加戏曲动画的数量，容易导致音乐不够丰富或文化蕴含比较浅薄。因此，引导观众的眼光就必须增加新的元素在动画制作中。

　　2、戏曲动画中的音乐设计的作用

　　音乐在电影中起重要作用，主要表现在：深化主题、概括内容、交代环境、渲染气氛、挖掘内心世界情感。《诗大序》中有这样的表述：“情动于中而形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长期的实践表明，语言的表现力远远达不到音乐和舞蹈的感染力。在动画作品中，当人物感情达到一定境界时，用音乐来表现其情感的丰富具有很大作用，可以此感染观众，令观众与动画融为一体。在升华影片的中心思想方面，电影的主题音乐即“从头至尾在一部影片中用以表现影片中心思想，概括影片感情基调或刻画主人公性格的音乐。”主题音乐与电影的这种紧密联系表明，要制作出令人记忆深刻的动画主题音乐就必须使之与影片本身相融合。在动画影片后期剪辑过程中，有时候甚至需要参照音乐的节奏来组织画面。

　　在创作方面，下图所示为笔者的安徽省哲学社科项目“安徽地方戏曲的动漫创作研究”阶段性成果动画片《孔雀东南飞》，该片利用三维技术将民间故事重新呈现。故事中的人声对白采用半白话文言文，背景音乐的选择则偏向安徽地方戏曲，如黄梅戏韩再芬版《孔雀东南飞》的唱段，结尾则选用古筝版《天仙配》选段。另外，由于片子是一出悲剧，所以在结尾用这版背景音意在表达作者的美好祝愿，音效上则更多地借鉴了戏曲传统乐器，如锣鼓，唢呐等。

　　二、音乐与音效在戏曲动画中运用研究

　　1、戏曲动画中音效设计的技巧和艺术创作

　　动画创作很重要的一个关键在于艺术性的重组和再创新，其中包含声音设计和音乐设计的特性。一部优秀动画片的思想感悟、艺术设计和观赏感都是通过良好的视听语言表现手法传达出来的，与视觉感一起构成视听空间，推动叙事，完成艺术形象的表现，最后听觉感受和视觉感受达成良好结合。目前，动画电影基本都是先根据剧本进行背景音乐的制作，然后再进行画面同步，与动画画面进行结合。

　　动画音效的设计是要跟随画面进行处理和更改的，如果缺乏处理，观众只能听到杂乱无章的声音，继而会影响观众对动画音乐的感觉，也可能让一部好的动画降低品质乃至走向失败。声音设计不仅对动画影片的成功有很重要的影响，也对观众观看时的视听感觉起着直接的作用。戏曲动画的声音设计是音效师以动画剧本为基本依据，融入了自己对生活、对世界的直观感受，然后将这种感受通过声音传达给观众。声音设计必须遵循社会生活的真实性，根据剧本所反映的社会生活环境，在动画片中用声音来表现场景的真实。但这种设计是带有强烈主观色彩的真实感，此时的声音是超真实的表现，使未来动画声音的整体安排符合生活的现实。这既是动画声音构思的重要前提，也是现实主义艺术创作的根本。

　　（1）体现主题的思想性

　　灵魂和思想是动画作品能够深入品味的关键，声音的设计不仅是依靠动画剧情的波动而改变，更是要建立在对生活的感悟之上，这样创作出来的声音才能加深观众印象，从而更利于表现主题。所以，更好地表现主题的思想性是声音设计与构思的另一重要原则。

　　（2）形象创造的独特性

　　动画的创新很重要，电影中的主角人物是整部片子的核心，对角色性格的塑造是整个剧情起伏的基础，动画中元素的特殊性和原创性很大一部分通过人物的刻画和塑造展现出来。所以创造具有特殊性，角色的独特性是戏曲动画声音设计的一个创作原则，后期再通过各种技术方法对声音进行修正，表现出各种声音的特色和效果，最终把真实贴切的内容传递给观众，从而创造出新的人物形象以体现戏曲动画独特的艺术内涵。

　　（3）创作过程的整体性

　　动画创作是一种视觉和听觉艺术相融合的艺术表现形式，这是动画艺术和纯视觉艺术对比呈现出的独特性和优越性。

　　构成元件合理存在于动画作品的整体中，主要体现在动画的广泛性以及构成元件的多元性。多样的构成元素能够令戏曲动画作品达到一个统一，这是声音创作中表现动画作品整体性的又一规则。各种声音元素和每个位置的音色是体现整体性的重要部分，只有声音和画面高度和谐、融合才能组合出一部完美的戏曲动画作品。

　　戏曲动画的音乐创作需要注意角色的性格塑造和剧情矛盾的创作。背景音乐的创作可以从独特的旋律创作、戏曲动画音乐的节奏、戏曲音乐的乐器、戏曲动画音乐的调整、戏曲音乐的曲调等组成元素出发。

　　2、音乐在戏曲动画作品中的解析

　　在戏曲动画中，假设性和想象性是动画音效的两个重要特性，从而使动画音乐包含了动画所具有的独特代表性。《三个和尚》中，三个和尚的角色设计颇具特点，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音乐创作者分别用三种民族乐器代表三个不同的角色。小和尚是用高音板胡这一民族特色乐器来表现其滑稽、幽默的艺术设计；高个子和尚则是通过拉弦乐器的坠胡来表现，坠胡的音域非常宽、声量大、声音柔和，所以它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人声，通过这种音色来诠释长和尚，与小和尚产生强烈的反差。念经的主题音乐则是用二胡来演奏，生动地描绘了小和尚的念经形象。和尚们敲打木鱼的节奏也不尽相同，当他们内心打起算盘时，敲打木鱼的声音则变得紊乱、参差不齐，增强了影片的艺术表现力。在戏曲动画中，能否将音乐、人物的情感、画面的色彩统一起来，是动画艺术作品创作优劣的重要标准。要创造出一部比较完美的戏曲动画音效设计作品，需要充分学习其他作品和创作者的知识、经验，通过学习和借鉴来完善自己的作品，以下举例分析一些成功的戏曲动画案例。

　　3、优秀作品中语言配音的运用

　　感受内心、感悟生活、拓展眼界、提高欣赏水平是戏曲动画的创作基础，理解和品味戏曲音乐存在的价值和作用，需要从优秀的戏曲动画作品中准确地认识到音效设计的功能，吸取多方面的经验与教训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对于戏曲动画音效的设计思路在作品中的表现和作用，下面将举例分析。在戏曲动画中，人物语言是表现其性格的关键要素，动画导演和音效设计师会将语言设计定为重中之重。如果角色一味地加大动作和表情的交流会让观众感觉疲惫和别扭，而动画中的角色通过夸大动作和语言却能让作品拥有不一样的效果。例如，水墨动画片《贵妃醉酒》中的戏曲音乐使动画大添光彩。很多戏曲动画中甚至不需要语言就能达到更好的艺术效果，如水墨动画片《贵妃醉酒》、戏剧系列动画片《朝阳沟》等大家非常熟悉和喜爱的作品。

　　在戏曲动画中，角色间的对白都是按照动画剧本编排好的，但导演会按照作品的要求稍作改动。由于戏曲的特殊性，戏曲动画的音效设计人员需要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和见解，向导演提出参考意见。

　　三、视觉与听觉的完美融合

　　1、戏曲动画中的表现性音效

　　戏曲动画中的表现性音效是指作者揭示动画中人物内心世界、推动情节发展时所用的音效，将现实或非现实生活中的声音加以夸张、歪曲、变形以表现作者对影片声音内容的主观处理和写意表现。

　　（1）主观声音：通过艺术主观处理方法运用在真实的声音上，一般用来表现角色的内心活动和想法。如在戏曲动画《双下山》中，角色唱到“年少出家，受尽波查”其实也是一种主观声音，来表现小和尚和小尼姑的内心想法与活动。

　　（2）写意声音：一般会运用一些现实世界中不常见的写意声音来渲染画面气氛。画面表现内涵一般运用于快速的短镜头中，增加节奏感；也可以用于画面的转接处，表现画面气氛的突然转换。例如，《酒婆》中酒婆喝酒时的眩晕感与老头被吵醒时的叹息声都具有这样的效果。

　　（3）风格化声音：这是一种蒙太奇艺术手法，将动画作品中现实的声音转化为相近的写意音。将时空关系变换，是声音中叙事性转变为表现性的必然因素，例如《酒婆》中的旁白。

　　（4）声音重复：在剧情发展的关键时刻会有一定意义的声音出现，给予观众一种呼应和联想。例如《三个和尚》中和尚敲木鱼的声音与日出日落，造成强调与呼应艺术渲染效果。

　　（5）声音放大：在剧情重要部分，或者心理活动描写时将声音放大。

　　（6）声音沉默（静声、静默）：指将画面内容所对应的声音暂停，呈现出静默的场面，让观众的视线和精神集中。

　　2、戏曲动画中的叙事性音效

　　戏曲动画中的叙事性音效主要包含声画同步、声音提前、声音转换、声音滞后等具体处理技巧。

　　（1）声画同步：为了表现故事内容的真实环境背景，声音和画面一同出现，可以让观众产生真实感，如果直接叙述，则会产生累赘的拖沓感。

　　（2）声音提前（导前）：声音先出，提示观众即将发生的事件，渲染激动和紧张的气氛。声音提前经常用两个画面的衔接为下一个画面制造悬念。如戏曲动画《酒婆》中，酒婆过路的时候，音乐提前渲染出紧张的气氛，为下面酒婆被撞做好铺垫。

　　（3）声音滞后（延续）：声音先进入画面，将观众带入剧情中，并暗示前后之间的某种关系连接。在《双下山》中，欢快的曲子预示着小和尚和小尼姑的河边相遇。

　　（4）声音转换：利用声音的效果来设计画面镜头，前一个画面结束与后一个画面开始转场时，声音是相同的，用声音作为画面段落过渡的转接点，使画面显得活泼、顺畅，并且让整个影片节奏感更强。如水墨戏曲动画《双下山》中，小和尚和小尼姑的对话中经常会利用锣声进行转场。

　　（5）声音的淡出淡入：前一画面声音渐渐由高变低直至消失，后一个画面段落的声音由低变高逐渐出现。不同的声音运动表现不同的时空转变，主要用于时空关系的转换和叠置。

　　四、展望

　　就动画音效师而言，动画中音效的存在相对薄弱，而戏曲动画中的音效就更加需要去研究和探讨。戏曲动画音效需要职业化训练，这样大大增强了戏曲动画中的音效表现，将传统的戏曲唱腔融入动画影视中，利用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和新兴的媒体传播，更好地与画面相互结合，增强视听感受，把动画影视的艺术性推到极致。我们需要提高对传统戏曲音乐的感知，将戏曲的精髓灌注到动画片的节奏中，将整个戏曲动画作品的艺术视听效果充分表现出来。

　　1、曾宪伟：《动画音效设计的研究》，《沈阳航空工业学院硕士论文》2009年12月

　　文/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