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台北:陌生与熟悉的文化

  • 来源:小康
  • 关键字:走读,台北,文化
  • 发布时间:2012-04-17 11:42

  “一个地区是否昌盛,要去看村落是否文明、富足,而不是去看大都会。”3月18日,刚刚度过60岁生日的龙应台首次下乡探访,第一站就是她的老家高雄茄定。

  2012年1月,台湾第十三任总统与第八届立委大选结果揭晓,总统、副总统由马英九搭档吴敦义连任成功。不久后,在两岸三地拥有广泛影响力的著名女性知识分子龙应台一身黑衣出现在媒体面前,正式接任台湾“文建会”主任一职。今年5月,“文建会”将转制为“文化部”,这意味着龙应台将有望成为台湾地区首位“文化部长”。

  龙应台表示,家乡茄定影响了她对文化政策的思考,因为茄定是很典型的穷乡避壤,文化资源短缺,让她印象深刻。所以,落实文化建设,一定要以村落为单位,“文化泥土化”将是她的要务。

  谈到台湾,自然要谈台湾的文化。有人说,到了台湾,可以看到最原汁原味的中华文化。近日,中国国家博物馆为了配合今年建馆迈入百周年而专程组织访问团,赴台湾进行为期一周的文化之旅,也能从某种意义上体现出台湾文化是独具“特色”与“味道”的。

  遍地的人情味

  来到台湾,最直接的“文化体验”便是在与当地人的接触中,发现文明。

  作为一个外来者,不管问路、买东西、乘捷运,还是去医院……在台湾,总有机会感受当地人的友好与亲切。

  现在的台北市内,有两种东西非常少见:一是汽车喇叭声,二是垃圾桶。台北市民多年来已经习惯不按喇叭,随身携带垃圾袋,随时随地做环保。同时,市民看到环岛的车手,会热情地为他加油鼓掌,汽车也会给自行车让路。

  尽管台湾已经从农业社会转型成为工业社会,但其淳朴友善的气质却完好的保留了下来,成就了这个宝岛特殊的魅力。

  台湾人伍优政现在是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的博士生,第11届研究生会主席,在这之前,他是宋楚瑜选举时的幕僚。在台湾从政多年,谈及台湾人的礼貌问题,他说:“小时候爸爸妈妈就会教我们,说话要小声,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台北101大楼是位于台北市信义区的一栋摩天大楼,楼高509.2米,地上总共101层,由台湾本地建筑师李祖原及其团队设计。这座大楼曾于2004年12月31日至2010年1月4日间拥有“世界第一高楼”的纪录。以美国权威建筑机构世界高楼协会所订的高度标准计算,台北101目前是世界第二高楼、全球最高绿建筑、环地震带最高建筑,同时也是台湾、东亚及环太平洋地区最高的建筑物。

  对不少远方来客而言,对台湾最深刻的印象,可能不是淡水河畔的美丽姑娘,也不是圆山大饭店的美食美酒,更不是士林夜市的熙熙攘攘,而是站在台北任何一个角落,仰望101大楼时的震撼。

  目前台湾人口约2319万人,主要由最早定居在台湾的原住民族与17世纪起迁入的汉族组成;其中汉族可再分为本省人(包括闽南人与客家人)、外省人等两大族群,原住民族则由受官方承认的14个部族组成。此外尚有1990年代以来由境外移民所组成的新住民族群。

  今年是65岁的荷兰人胡浩德来台湾定居的第十个年头,他和太太最喜欢的事情是星期天的早晨骑机车去逛菜市场,用不太流利的中文与菜农聊天、欢喜交易。作为新住民,胡浩德觉得台湾人个性单纯、生活快乐,因为常常发生地震、飓风等自然灾害,养成了与人为善,彼此相助的习惯,“人人都需要帮助,下一个需要大家伸出援手的可能就是你。”

  友善的台湾人也有着一颗感恩的心,龙应台首次下乡探访的一个细节是,在回乡途中,龙应台特地去拜访了一位叫林渊泉的医生。当年住在茄定时,家里很穷,付不起医药费,母亲不敢带孩子去看医生,有一天弟弟发高烧,母亲迫不得已去找林渊泉医生,他坚持不收钱。事后,龙家人看病,他也未曾收过任何费用,这让龙应台感恩于心。

  台北居,大不易

  人,为什么活着?

  为了思念?为了活下去?为了活更长?还是,为了离开?

  2007年11月,17位平均年龄81岁的台湾老人,在经过六个月的准备后,骑上摩托车,展开了为期13天、共1139公里的从北到南的环台湾全岛旅程。

  队员当中,有两位罹患癌症、四位需要戴助听器、五位有高血压、八位有心脏病,同时,每一位都有退化性关节炎。80岁的何青桐老先生将过世老伴年轻时的照片放在摩托车头,载着她的梦想一同环岛。

  这个故事,在台湾广为流传,老先生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不老骑士。

  有一天,当你八十岁,还有多少做梦的勇气?不老骑士说,走,让我们骑摩托车环台去。

  “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来自台湾电影《练习曲》的这句经典台词,激发了许多人自行车环岛的梦想。

  主角阿明骑着自行车,背着简单的行囊,带着一把吉他环台的故事,使得台湾坊间流传着一种说法:登玉山、横渡日月潭、自行车环岛是台湾版的铁人三项运动,是台湾人一辈子一定要征服的三个挑战。

  这个最早从岛内流传的说法现在扩散到了全球,此时此刻,自行车环台一次,已经成为了全球自行车爱好者的最新梦想。

  梦想之路一直在无限延长--预计到2012年底,全台自行车道长度将增加到3823公里,足够绕台湾三圈半。探究自行车环岛盛行的原因,除了良好的硬件设施,更重要的是当地人展现出来的友善人情味与文化素质。

  两岸开通互访后,大陆企业家冯仑送给自己50岁的生日礼物,是骑自行车环台9天的旅行。他骑了1100公里,在用两个车轮一米一米地丈量台湾时,他走过了台湾的街头巷陌,也走过了台湾底层真实的生活。

  “台湾就像那种平时素面朝天,乍一看不会让你多惊艳的漂亮女人,但仔细一看,一举手、一投足,仪态美好。”

  冯仑认为台湾人对永久产权和对私有财产的保护非常重视。在大陆做房地产,政策出台的频率非常快,台湾则不一样,出政策要经过反复讨论、立法,有相对完善的法律保护私有财产不受侵犯。因此,冯仑认为,台湾的房地产投资会成为两岸经贸往来中引爆台湾经济增长的下一个增长点,于是毫不犹豫地投身其中。

  “台北居,大不易!” 伍优政对《小康》记者感慨,台北市的面积近三百平方公里,生活着约三百万人,占台湾总人口的八分之一,平均每平方公里就有一万人。人口如此稠密,地皮金贵,房价也就居高不下。加上台湾近年来城乡差距和贫富差距都有扩大化的趋势,呈两极分化。大学毕业生的第一份工作平均月工资是2万多台币(5000元人民币左右),而台北物价与北京、上海等城市相比,要高出50%左右,所以一些人常常入不敷出。

  “忠孝东路你走一回,你有没有认得谁?”总长10公里的忠孝东路,对于台湾人来讲,有着一种复杂特殊的情感。一条忠孝东路见证了台湾社会的变迁,也是台湾音乐人最喜欢描写的一条马路。罗大佑的《大家免着惊》,动力火车的《忠孝东路走九遍》,陈升的《拿起来放下》中都有它的影子。由于忠孝东路贯穿了台北市最核心的四个行政区(中正区、大安区、信义区与南港区),而且掌控了台北东西向交通大动脉,因此近年来沿线房价飙涨,很多年轻人攒一辈子钱,都买不起忠孝东路的一间厕所。

  在这里,很难迷路

  当站在101大楼的顶层俯瞰,你会发现,在台北,很难迷路。

  1947年,上海建筑师郑定邦为台北市的街道命名时,拿出一张中国地图套在台北古地图上,东西向和南北向两条大路划出十字坐标,分出上下左右四个板块,右上角的街道以中国地理上的东北城市命名,顺时针下来,接着有成都路、贵阳路、柳州街、凉州街,等等。

  这些宏大的地名配上台北窄窄的街道,静静诉说着上个世纪一群中国人流离失所的故事。

  1949年前后,有两百万人跋山涉水,迁徙到台湾。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外省人。外省人,是异乡人的代名词,源于历史的偶然。当年踏上台湾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一辈子还有子子孙孙作为“外省人”的宿命,在两岸间,辗转流离。

  外省人来到台湾的居留之地,叫做眷村。眷村也叫“竹篱笆”,它并不是真正的村子,而是台湾给军人家属安排的居住地。1949年,100多万来自不同的省份、不同家庭背景的国民党军队及家属,背井离乡随着国民党政权仓皇逃往台湾。为了安顿这些来台的军属,也为了安抚依然在职的军人,台湾当局从1956年起在全台兴建居住地。

  10年间,763个眷村,将近10万户眷民在台湾落脚,本以为只要三四年就可以回家的这些外省人从此扎根。

  因为眷村的主要居民多为军属,所以选址常靠近台北、桃园、高雄等接近军事基地的地方。由于居住在眷村中的士兵等级不同,所以各自住房也有着明显的区别,分为将校官的房舍与普通士兵房舍,两者在环境上有明显差别。而且由于眷村里医院、商店、邮局、学校等公共设施齐备,所以眷村人轻易不出村子,这也形成了眷村独特的封闭文化。

  台湾从1996年开始逐渐拆除整改分散在各地的眷村,全台1000多个眷村目前已经完成迁移、改建。台北市第一个眷村--松勤街50号的四四南村,原本居住着来自青岛的联勤四十四兵工厂的员工及眷户们,它在1991年3月被台北市政府列为历史建筑,将眷村内的生活用博物馆的方式展出。离四四南村不到500米,就是101大厦,一古一今两大地标并存在台北市区,见证着台北的过去与未来。

  位于花莲的“荣誉国民之家”院子里现在还住着许多国民党老兵,年迈苍苍的他们,有的一生没有再见过家人,非常孤独。白天,他们会到大院外面的椅子上坐着晒太阳、跟路人聊天,聊过去的故事。

  如果说第一代眷村人大多在台湾历史中扮演的是垫脚石的形象的话,那么第二代的眷村人就是台湾未来的火车头。没有祖产挥霍、没有父母庇荫的二代眷村人,从小就被灌输勤恳打拼的思想,已经成为台湾社会支柱的他们在各界都扮演着重要角色。企业家有郭台铭;作家有朱天心、龙应台、张大春;电影界有侯孝贤、李安、林青霞、张艾嘉、胡慧中;演艺界有邓丽君、张雨生、吴小莉、王伟忠……

  在这些人里面,龙应台对自己的身份有许多思考,她在给儿子写信时冷静分析自己的身份:“我这一生,是没有一个小镇可以称为‘家’的,我是永远的插班生、陌生人。”

  “人生是一场大梦,多年来,无论我在马德里,在巴黎,在柏林,在芝加哥,或在台北,醒来时总有三五秒钟要想,我是谁,我在哪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总得想一下才能明白过来,哦!原来是在这儿呵--真不知是蝴蝶梦我,还是我梦蝴蝶。”已故台湾作家三毛曾经这样说过。在古老的台北,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们仍然讲着不同的乡音,在诚品书店席地而坐读一本书,在士林夜市吃一根滋滋作响的烤香肠,在温暖湿润的空气中散步在忠孝东路,对陌生人友好微笑,不管家在何处,这就是台湾人的踏实生活。

  文/《小康》记者 苏枫 台北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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