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做艺术的世俗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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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2-12-27 11:03
商业繁华的国贸和双井之间,向东,走过的人会经历一个意味深长的转弯。
前半段还是快节奏都市的车水马龙,花钱如流水的人群;转过来马上被狭窄的小路边的地方小吃包围,这让你不禁有了想要探寻这个城市的“边边角角”的渴望。别急,走到这条小街的尽头,你将迎来再度惊喜,因为你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艺术家岳敏君的雕塑,它们就站在一个似乎穿越到了工业革命时代的美术馆,它就是张宝全的“今日美术馆”。
如果说这个美术馆就是张宝全的“物化”,也不是没有道理。在喧嚣的商业区有勇气建一个安静的美术馆,有点像他在精明的企业家身上仍然会抽离出艺术家的空灵;而因为这个美术馆和周边的二十二院街拉动起来的苹果社区房价,你也不难看出,他绝对算个“处心积虑”的老板。
企业家的预言
夜幕在三亚的这个夜晚被聚光灯打热,盛装攒动的人群上空笼罩着推杯换盏的玻璃声。站在一袭洁白洋装的王秋杨身边,张宝全嫩绿的花衬衫反而成了这场“盛典”的焦点。如果是在酒店度假,他的这身装扮至少是个家境殷实的老板;可在三亚湾红树林群星云集的开业Party上,作为主角打扮得如此随性,也肯定是艺术家的放浪形骸“大爆发”。
随着王秋杨,所有人叫他“宝哥”。宝哥的三亚湾红树林酒店规模全中国最大,即便只开业四分之一,也能吸引到一线明星和艺术家来助阵。
明星们和着主人,为新开张的红树林创作了一幅“波洛克式”的抽象绘画作品,这仿佛在向世界昭示:一种“时代精神”通过艺术的形式,已经从美国转到了中国。而这个能够把艺术嫁接在度假地产上的老板,也不只是个艺术家。
作为时代的受益人,地产企业家首当其冲。或许在十几年前,住宅地产起家的张宝全,和那些五大三粗的地产莽夫没有多大的差别。直到如今国家对地产的屡次调控,能够站在房地产市场一倒一大片的瓦砾边坐看风云的,也只剩下为数不多,较早转型的度假地产商。他们中间,张宝全则是领军人物。
张宝全把城市形容成“欲望”,“所有的房子都是人造的,也都是为人造的。城市让人自我膨胀。”这种膨胀让他急于希望“脱离现实”,于是他重新拿起了画笔,弹起了吉他,也写起了剧本;他还在自己的柿子林会所种上的庄稼,建造了小型电影院;甚至在办公室养了一窝“流浪鸟”和钢琴。
不光是他,他的夫人王秋杨更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脱离现实”,除了背包玩户外,王秋杨还以最大勇气征服了“7+2”(七大洲高峰加南北两极),在登山的华人女性里排名第一。
张宝全知道,在财富丰沛后急于“脱离现实”的不只是他和王秋杨,他预言这是中国大部分人脱离物质贫困阶段后的需求,而这个庞大的需求就是他下一步需要征战的“市场”。于是,他把触角伸入自己的专业--电影产业;自己的爱好--艺术产业;甚至让“今典集团”整体由住宅地产和商业地产向度假地产转型。
在高尔夫球场上,十五码以上的推杆,张宝全每场最少能推进两到三个。因此,他被朋友戏称为“推哥”。他跟朋友说,这和他早年做木匠有关:吊线时,最需要沉稳。其实,他没有告诉朋友,除了沉稳,“划线”和“推杆”的下一步走向,也需要艺术家才有的敏锐和预见性,而这些,才是一个成功商人的关键。
站在“死”的起点看“生”
这甚至是中国难得一见的写字楼,张宝全“空间蒙太奇”的办公室足足有六米高。这里见证了“筑巢引凤”的说法并不假。10年前的一个早上,一只云雀从他办公室的窗外飞进来。天生喜欢花鸟的张宝全本想去市场买一只鸟给这只山雀作伴,没成想,还没来得及买,这只云雀又带来了六七只“兄弟姐妹”。
2000年,当张宝全决定要把空间蒙太奇写字楼盖得又大又高时,几乎没有一个人能理解。直到去年,当那些电影制作公司找遍全北京也找不到一家合适的IDC机房,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张宝全在12年前,就已经把他们今天要用的机房盖好了。
如果说张宝全有“未来视角”,不如说他一直站在“未来起点”。
年轻时他做战地记者,在山区扫盲时从军工调来了一个“画画特别好”的上海兵。上海兵上战场的前一天来跟张宝全辞行,前线伤亡严重,连长调他去前线。第二天打仗,张宝全去前线采访,山路上,他不断看到从山上往下运的伤员和烈士。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盯着远处抬下来的一块白布目不转睛。走到跟前,他掀开白布,那个时刻他的想法被证实,白布下面正是前一天向他辞行的上海兵。他没有悲伤,也没有害怕,让他至今惊讶不已的记忆是,“那个上海兵全身都很干净,脸上还泛着红润。”
还有一次,他到前线采访,爬到半山腰看到一个帐篷,他好奇地用拐杖掀开帘子,发现里面全是脚。
现在,张宝全身边的朋友为了让自己心静,有的修佛,有的参禅。张宝全从没告诉他们,其实,在战场,就是修行。上战场前的担惊受怕,在战场上会消失殆尽。见惯了生死,人心如止水。
从战场上活下来,让张宝全改变了人生立场。“人们总是从生的起点往后看,为一些小事计较得失。但真正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会从死的那个时刻往回看,哪些是必须要做的,哪些是要一笑而过的。”
所以,他只为能筹到50万拍一个电影下海,刚认识王秋杨不到十天就对她说,“你嫁给我吧。”
创业之初,他曾倒卖钢材,拿出了自己几千块钱的所有家当,还借了一屁股债,凑够一万元本钱。几次去仓库看材料,谨慎拟合同。第二天去提货,仓库里的钢材荡然无存,甚至连卖钢材的公司也人间蒸发了。
如果这个当头一棒的打击敲在别人身上,大多数人会变成惊弓之鸟,但张宝全说,打不败的商人不是学出来的,是天生的。
“分裂症患者”的幸运
《叶问》在影院放映,四周一片漆黑,银幕上蹦出了出品人张宝全的名字。这部当年张宝全投资1100万的影片,最后收到了1.5亿。非但如此,《叶问》还摘得了第二十八届香港金像奖最佳影片的桂冠。
《画皮》也在最初找到了张宝全,那时候张宝全把所有精力放在了电影渠道上,并没有接下这部电影。但他的一个建议成了《画皮》取胜的关键,“不能拍成以往的‘鬼怪加武打’,要做就要做成‘魔幻加动作’。”张宝全的这个想法,在《画皮2》中被“贯彻”得更加淋漓尽致。
无论做投资,还是审核剧本,在中国的地产商中,一定找不到第二个张宝全。二十年前,他正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高材生。
张宝全至今觉得最难忘的日子,一个是在前线,另一个就在电影学院。“它们看上去不同,但本质是相同的--它们都为你设定了一个特殊的环境,让你脱离现实。”
脱离了现实的张宝全也并非如梦如幻。电影学院花销大,经常举办影展,需要掏腰包。画画好的张宝全每次都画电影票入场。一次下雨,前面一个同学雨伞上滴下来的水正好滴在了他的票上,被检票的工作人员一下子逮了个正着。
有失败当然也有成功。那时他最发愁表演课,等到全班同学都表演完了,他不得不走上台,贴着墙围着舞台绕了一圈。老师说,你演的这是什么?张宝全回答:我演的是黄花鱼。全班笑成一团,老师告诉大家,这个表演有创意。
那个时候他的老师一定没有想到,二十几年后,这个演黄花鱼的学生带头研发出了中国第一款数字电影放映机,在一年之内,几乎覆盖了全国所有院线。这让哪怕是一个最不起眼的三线城市,都能够跟北京同时上映一部好莱坞大片,挽回了长期以来中国流失的近三分之一的观众。
可能,张宝全身体里藏着两个人,一个是用生命做艺术的艺术家,另一个,是经验老练的企业家。他常常说自己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所以才能“精神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这显然是一种幸运,因为他能用企业家的执行力最大化地实现艺术家的天马行空。
二十年前,当那个刚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张宝全,拿出自己所有积蓄,满腔热血地拍完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四儿》时,他迫不及待地走进机房准备剪片子。打开机器时,他惊呆了,这些长期堆在地方电视台不用的老带子全部掉磁,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为了能继续拍电影,张宝全在这个时候去做了赚钱的商人。和《天命》里的小男孩从沙漠启程寻找财富一样,张宝全也开始了人生的迷失和寻找。现在,或许他早已找到,也可能,他从未丢失。
文|《小康·财智》记者 晁珊珊